思索过后,他写信一封,命使者送去江北。
周生辰在大营中接到使者送来的信函,拆开阅读之后,不禁现出笑意。
来信中,萧文好意提示周生辰,说是自己这边还好,兵将们都习惯南方饮食,不会发生水土不服的疫病。
倒是北岸凑集的北陈军队,应该在已经热起来的天气里,注意传染病的爆发。
军师谢崇接过书信查看后,脸上也显出笑意,但不知道怎么回复合适。
周生辰命人取来纸笔,给南岸的萧文写去了亲笔信。
在这封回信中,周生辰先对萧文的关心予以致谢,再说自己才于开春到达江北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事先联络好的,当地土着蛮人的帮助。
这些人不仅送来了专门治疗水土不服疫病的药物,更还指导王军选择合适的驻地安营。
周生辰再说自己这方,会严格命令士兵不得食用生鲜鱼虾,以免染病。又还劝说萧文那边虽是当地的兵将,也应该这样做。
否则,萧文若是得了与三国陈登一样的传染病,那将是南萧的损失,更是周生辰少了好敌手而倍感遗憾的事。
最后,周生辰再自诩为三国、西晋时期的晋人王濬,将会乘坐着大船,一直顺江杀到建,去和南萧皇帝聊天喝茶……
接到这封信之后,萧文当即气得五脏冒火、七窍生烟。
他先是大加呵斥部将,没有及时侦察出蛮人帮助北边周生辰的动静,再就气恼地说道“没有提前烧毁北岸的沿岸树木,以便断了北陈王军的柴薪”。
他胡乱骂了许久,终于回过味来,不禁先是哈哈大笑,再又羞愧地说道:“这是周生辰的激将法,我险些中计。又或者是他真心在提示我,却是我小气了。”
想了想,萧文平和了心情,给北岸的周生辰送去了许多肉干、鱼干,表示这些都是风干的,可以保存很久,携带、炖煮起来也都很方便。
周生辰得到这些礼物,也命人把本方的牲畜送去一些,说是北方饲养很容易,请萧文不要客气,务必收下。
两人如是来往数次,把两边的将领都看傻了,以为这两人是隔岸走亲戚的。
这天从傍晚开始,大雨就一个劲地下个不停。
江南、江北的两军营地因为这场雨,连篝火、灯烛都点不起来。
往日里的夜晚,隔着几里宽的江面,两边的人都能望到对岸的营地中,如同繁星一般的灯火。
而今天,两边那几十万人马,却像是没有一个士兵的存在,全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一声闷雷从头顶上方滚过,侍卫近前低声说道:“这样的夜晚进行偷袭,其实二皇子是不必亲自跟来冒险的。”
冷笑几声,萧文低声说道:“北岸的敌军,多是膂力颇大、射术精良。这样的雨夜,他们的弓弩也被淋透而使用不了。我们正好直入对方营内,大肆杀掠一番!”
仰头看看夜空,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接着说道:“或许一战能够擒获小南辰王。”
说到这里,他不禁得意地笑了笑,再接着说道:“真要可以,我将劝他留在南萧。”
“他若不肯呢?”侍卫问道。
“还容得他吗?我不会杀他,但会把他软禁起来。”萧文的身子挺得笔直,像是正在面对这样的事实,“听说他不仅武功卓绝,更有琴棋书画的雅兴。我不敢和他比肩,但南萧倒也有可以和他聊天的人。到那时,他或许就会乐不思蜀了。”
侍卫并不太懂二皇子的这份心情,却也听懂了只言片语。
“因为有桓先生在,二皇子的这个预想就更容易实现了。”侍卫接话道。
听到“桓先生”的话,萧文脸上现出得意之色,不禁点头“嗯”了一声。
桓先生桓愈,原本是居住在江北的名门世族后代。他这脉桓氏出自龙亢桓氏,有“三代御先生,五位帝王师”的美谈。
这脉桓氏原本居住江北,骤然间遇到北陈发生大面积的叛乱。桓愈被迫携带妻子和珍贵藏书,逃往了大漠之中。
没想到那里也是混乱,他们一路辗转逃亡,桓妻先行病故,桓愈眼见跟去的时候,侥幸被平叛的小南辰王遇到而获救。
桓愈伤心江北多乱,周生辰康慨地护送他渡江去了南萧。
因为有盛大的声名,桓愈被南萧隆重接待。却并不想出仕,桓愈只在山中创立龙亢书院教学……
侍卫见萧文为桓愈感慨,连忙把话题转回了现实:“二皇子,等擒住了周生辰,”
“大胆!他的名字是这样随便乱叫的嘛?!”萧文低声喝道。
侍卫连忙拱手告罪,再接着说道:“今夜擒住小南辰王,就立刻押回江陵城!”
摇摇头,萧文笑着回道:“我将一刻不停地,立刻带他去见父皇!听说他风姿卓绝,父皇也一定喜爱他。”
他正说着,有人回报道:“二皇子,已经接近北岸!”
“我们毕竟对这边的地理熟悉,就散开阵势,兵分两路,直杀向小南辰王的中军大帐!”
萧文皱眉低喝一声,随即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刀锋立刻淋满了雨滴,他心里祝祷道:不要染上周生辰的鲜血。
这边百十艘各样舰船逼近北岸,萧文已经可以透过夜色,看到北岸影影绰绰的战船和近岸军营的影子。
“杀!”
他把手中的佩刀一举,耳边立刻传来了士兵吹响的号角声。
南萧的士兵们都是有备而来,此时各自挥舞着刀枪,从本方战船冲入敌方的船只上去。
暗夜中的他们,像是一群和自己作战的幽灵,压根就没见到周生辰的部伍来抵挡、反击。
萧文才跟着兵将们冲到岸边,就已经觉察到不对。他正要下令“快撤回”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大喊道:“我要擒你回去见北陈皇帝!”
这人大喊之后,众多的北陈士兵们,不知从哪里的藏身处一起呐喊道:“擒住萧文,江淮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