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章停下脚步,侧着身,伸出修长的食指,在空中摆了摆,一副我就不告诉你的样子。
云初气恼,伸手一拳就往他身上抡,从鼻息里冷哼一声“哼”,便也不再追问,安安静静地走在他身边。
木子李乃黑树腐木吸收日月灵气,且在啄木虫的虫卵中,孕育上千年方才得一拇指大的蓝紫色小花,将它采来,泡至水中三日,便可结果,成了木子李。乃是魔界一种十分罕见地提升功力的奇果。
而此果之所以难以采撷,是因那啄木虫身携剧毒,而其身细小,肉眼很难识别,成群结队,蚀骨饮血。
走了一会,云之章便停下了脚步,对着虚空伸出了手掌,修长白皙的掌心纸张,一只奶色的蝴蝶展翅,慢慢飞离他的掌心,在空中围着他翩翩起舞。
云之章淡笑:“去吧。”
于是那蝴蝶便听话地朝着前方飞去,悠然而又灵脱。
“此乃你幻化出来的蝴蝶?”云初问道。
“非也,这是我阿娘还在世时,赠与我的魔兽,它一生只认一人,不唤它时,她会融于我的掌心,在我温热的血脉中沉睡,以血供养。说起来,它就像我阿娘留下来替她陪我的,与我同生共死,永远不会离弃。”
云初伸手轻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抚,低垂着眸子应道:“提起你的伤心事。但这大千世界,苍辽大地,你总归还遇见很多爱你的人,在你漫长而沉郁的生命里,像你阿娘一般,带给你温暖的呵护与爱意。”
云之章低着头看向云初那面若桃花的脸庞上被光影染上些许光亮的眸子,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娘是孟家人,与我爹成亲是宫主的意思,而彼时我娘早已有了心上人,是孟家收养的一个护卫,两人青梅足马,感情很深。那护卫被我舅爷,也就是孟格格的阿爹给囚禁起来,施以极刑。我娘气急,吐血昏迷,待她醒来之日,却是婚期将至,我舅爷以那护卫的性命来要挟我娘,我娘无计可施,只得嫁与我爹,并生下了我和阿因。她死的那日,正是听闻护卫早已被我舅爷给杀死,于是她提起剑,孤身前去孟家,一剑刺穿了孟格格的阿娘,并与我舅公在主宅里大战了一夜,最终我阿娘死在我舅公的手里,我舅公也元气大损,不日便也离开了人世。”
云初听着云之章淡淡的口吻,讲诉着两家人恩怨情仇,心里有些难过,神色低迷,她呢喃道:“你受苦了。可我敬佩你娘那敢爱敢恨的性子,若是我能与她结识,也许是莫逆之交。”
云之章闻言,愣了片刻,伸手摸了摸云初的头顶,笑言:“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爱恨。”
云初挑眉着云之章不语,双眼里俱是不屑之情,而后她摆了摆衣袖,便消失在云之章的眼前。
“我这12、3岁小丫头片子的模样可是你爹让我幻化成的,大约是怕我生的红颜祸水,扰了你们云家的清净。”云初的轻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之章缓缓回头一望,虽然早已知道这丫头是个美人胚子,但此刻见到,心里仍是吃了一惊,眉宇间却不动声色,淡然打量,眸光却未离片刻。
只见方才还只到他胸前的丫头如今个头已经有他肩膀那么高。
山色寂寥,参天的黑树遮天蔽日,阳光从叶隙之间斑驳落下,云初就那么淡淡地立于光影之中,白裙上不染一丝烟气,风姿卓然,她抿唇微笑,一双剪水双眸灼灼地望向他,盈盈笑意,顾盼生光。
云初轻笑,抬步缓缓走进,笑问道:“大哥,你为何不说话。”
云之章也被她脸上灵动的笑意给感染,唇角微微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答曰:“大约是为三妹的容颜所倾倒,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形容。”
云初闻言,明朗一笑,笑声轻扬般在这深林广域之间流淌,眼角竟笑出了晶莹的泪。
“大哥,你这般诚实,倒是显得十分可爱呢”。
“大约还是可爱不过三妹的。”
云初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怎的,恢复真身反而有些别扭,还是换回来罢。”
言毕,云初摇身一变,又成了一个身着烈烈红裙的小丫头。
云之章淡笑,说道:“走吧,我的小蝴蝶已传来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