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秋租的房子是短租,合同是按照一个季度的时长来签约,押一付一。
房东则是一个姓黄的,并不是特别好说话的中年阿姨。
然而即便如此,原本六百块钱的单间,在林寂秋的软磨硬泡下,依然还是硬生生地砍到了五百七十块钱。
所以如果要续租的话,一共就需要一千一百四十块钱。
而这还没算上下个礼拜到期后要还的信用卡和花呗。
林寂秋默默地划出手机银行,看了一眼自己的账户。
[余额:444.44]
“……”
林寂秋嘴角微微抽搐。
他大爷的!
还真就不给人活路了呗!
林寂秋死命地窜着手机,几乎要把这部陪伴自己四五年的老年机给捏爆。
“小秋?”
“你在认真听我说话吗,小秋?”
房东黄阿姨带着一丝催促的语气说道:“是我这里太吵了吗?还是你那边的信号——我滴个亲娘哟喂,你怎么又胡牌了?!”
电话另一头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还有中年妇女一时激动而爆出口来的方言。
“哎哎哎,我听到了黄阿姨。”
林寂秋微微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道:“那个,黄阿姨啊……咱们下个季度房租,可以稍微宽限一些时间吗?”
“不玩了,没意思!”
“今儿就全搁这看你们暗杠自摸十三幺,就我一个劲儿地在这摸烂牌了,还玩个犊子!”
林寂秋听到中年妇女骂骂咧咧起身,然后其他人好言相劝的声音。
过了一会后,黄阿姨又道:“小秋,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呃,黄阿姨,我说咱们下季度的房租可以稍微宽限一些时间……”
“当然不行!”
黄阿姨的大嗓门差点没把林寂秋的耳膜震破:“我这都输一天的牌了,你还要拖我的房租?”
林寂秋:“……”
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黄阿姨的稳定输出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等到她喋喋不休地一直讲了差不多十分钟后,林寂秋方才见缝插针地说了一句话,疯狂地试探对方是否还有周旋的余地。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连输一下午牌的怨气让这位中年妇女像是汽油罐一样易燃易爆炸,压根不给林寂秋任何的机会。
“不行不行不行,说了多少次了,不行就是不行!”
“最迟今天就要交!不行的话,晚上你就收拾东西走人吧!”
“另外,如果你要续租的话,这次的房租按一个月六百块钱来交,别跟我说你连三十块钱都掏不起,也别跟我说什么年轻人不容易!”
“你们不容易,难道我就容易吗?家里柴米油盐不花钱吗?我给小孩买奶粉不要钱吗?”
“你们打工还有钱赚,我辛辛苦苦打了一下午牌还得赔钱,你说谁容易?”
林寂秋:“黄阿……”
“别说了,就这样了!”
还没等到林寂秋憋出一个屁来,黄阿姨已经挂掉了电话。
留下林寂秋一个对着手机屏幕,风中凌乱。
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
“……我甘霖娘啊!”
“他妈了个巴子的!”
“不就是进厂么!?”
“谁怕谁啊,乌龟怕铁锤!”
林寂秋打开落地窗,冲着天空愤怒地咆哮了起来。
“大中午的发什么神经,吃屎吧你!”
隔壁房间传来暴躁老哥的声音。
林寂秋连忙关上落地窗,讪讪地缩回了房间。
惹不起惹不起……
林寂秋一屁股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