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蔡琰一曲终了,在场所有文人士子均长出一口气。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蔡氏女公子之琵琶技,当真出神入化,世间仅有。”
“有生之年,能闻听一次,此等仙乐,于愿足矣。”
“这可惜,府中之人却牛嚼牡丹,焚琴煮鹤,不懂欣赏,当真令人气愤。”
在众士子纷纷声讨之中,蔡琰又冲着紧闭的府门屈膝行了一礼,然后在侍女的伺候下,回到了车厢。
蔡邕冲众人拱了拱手,跟着进到车厢里。
马车缓缓离开长寿巷,把一众士子的魂儿也给带走了。
车厢内,蔡邕身子随着车身摇晃,捋着胡须微笑道:“琰儿,你对今日之事怎么看?”
“父亲所谓何事?”
蔡琰摘下斗笠,显现她天人一般的容貌。
蔡邕奇怪道:“你我父女专程前来道谢,那姓李的不识抬举,避而不见,难道你丝毫不生气?”
“父亲岂不也没有生气?”
蔡琰微微笑了笑道:“世人施恩,要么贪图权势,要么贪图利益,要么贪图美色,终归要有所图。
那李郎若今日接受我父女道谢,虽属常理,但却落了俗套。
可今日李郎避而不见,说明他心无所图,施恩而不图报,这等品行高洁,更令人钦佩万分。”
“我亦有此意,”蔡邕微笑着点了点头,叹息道:“为父别无所长,唯有这声名还算响亮。
此前为父的确想过,那李郎当初救我一家,或许为了让为父替他扬名。
可今日,他却是见都不肯见一面,看来为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李郎根本就不在乎名声。”
突然,蔡邕想起一事,眉头皱了起来道:“我女儿这双琵琶妙手,虽也为他人奏弹过,但那都是为父至交好友,都属长辈。
今日当着满雒阳士子之面,为一个陌生男子弹奏,于你名声可是不佳。”
蔡琰看了看自己双手,青葱一样的玉指,修长纤细,轻轻的叹口气道:“这双手,若非李郎相救,便差点去了边郡牧马放羊,今生再也摸不得琵琶。
今日有幸,还能留在雒阳这等繁华之地,全拜李郎所赐。
又何惜这区区名声?”
蔡邕看女儿张口“李郎”闭口“李郎”,心中一阵纠结。
郎官的郎,跟郎君的郎,那是同一个字。
可蔡邕转念一想,满雒阳达官显贵家的公子,鲜有女儿能看得上眼的。
如今女儿却对那李郎似乎情有独钟。
他试探着道:“要不……为父打听一下,让那人上门提亲可好?”
蔡琰双颊绯红,面露羞愧之色,随即脸上又有一丝忧虑道:“李郎品德高尚,若现在上门提亲,岂非有挟功自傲,趁人之危之嫌?
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蔡琰想了想,眼睛一亮道:“过两日便是祭祀风伯雨师之日,热闹非凡,李郎一定也会去。
到时我便装作与她偶遇。”
蔡邕看女儿处处为对方着想,有种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让猪给拱了的感觉。
他哭笑不得道:“我女儿这是嫁不出去了么,还主动送上门?”
……
李宅。
李恒连打了几个喷嚏,自言自语道:“谁在惦记我?”
这时,宋奇从外面走了进来,诧异道:“方才我来时,看到好些文人士子从这里离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