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时候就只剩我一个人了。”纪颜忽然开口打破沉默,语气平淡至极。
黎正愣了一下,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脑子里却在想像她说这话时的表情。
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出来。
但他不敢去看,这个女孩太明丽太坦然,像是把硬钢的快刀,砍人很好用的样子。
“我爸爸是审判庭的高层,从早到晚都在外面跑,那时候他在上海,我一个人留在BJ,他很少回来看我,回来了也只是冷漠地给我留一大堆任务。”
“任务?”黎正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啊,杀恶魔的任务。”纪颜操纵着保时捷在车流里左冲右突,“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四岁开始我就被爸爸以恶魔猎人的要求训练。”
“我杀第一只恶魔的时候只有五岁。”
一道道路灯的影子投射在她那干净柔软的脸上,她的眼睛很深,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被宠的女孩。”黎正嘟哝。
“为什么?”
“嗯……没有为什么啊。”黎正依旧盯着前方的道路。
他是真的这样想,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就觉得她是那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类型,漂亮,优秀,家教好,懂礼貌又有点傲娇,明显受过高等教育。
任谁有这样一个乖女儿都会捧在手心里吧?让她穿漂亮的小裙子,每天早晨花上半小时为她精心编发型……
好像她生来就是要被父母骄傲地展示给别人看的女孩。
纪颜不再说话了,黎正默默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车里安静得有些可怕,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里看Evangelion,里面有个场面让他印象很深刻。
凌波丽奄奄一息地躺在弹射仓里,碇真嗣那个死小子不顾一切的把舱门打开探头进来大吼说,你还好么?你还好么?
绫波女神只好说,“我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
大家刚遇见还不太熟,彼此之间还算半个陌生人对吧?这些感人感得莫名其妙的事情何必拿来倾诉呢?
此时此刻就和那个场景很像,黎正想,“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呢?”
碇真嗣说,“微笑就可以了。”
“纪颜。”黎正开口喊她,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嗯。”
“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我这个人吧,小问题从来都不放在心上,马上就忘,所以真的不用再想之前的事了,就当它是一个插曲。”
“嗯。”
“我们以后一起共事,相处的时间还长得很呢,换句话说,如果每件事情都会影响到你的心情,那可不好搞。”
“嗯。”
“你嗯嗯的,到底知道了么?”黎正皱眉。
“嗯,我在想呐。”纪颜回答,耳边碎发轻轻地颤。
黎正翻了个白眼,看着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知道她绝对没听进去。
“那你想你的,喂,审判庭还有多远?话说这个地方已经开过去两遍了,我们怎么像是在原地兜圈子?”
纪颜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