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它所触碰到的一切,天空,云朵,归鸟,街区,树木,以及她面前的这栋民居。 沙耶香已经在此站立观望了很久,但也仅止于观望,在下午从医院跑到恭介家门口开始,到现在夕阳将落。 她想要求证,却又害怕求证。想要证实自己的付出是正确的,却又害怕从恭介那里得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时,一阵悠扬的乐声从院子中传来,曲调宁静轻缓,犹如清新、恬静、优雅而充满活力的少女歌唱的清晨那般质朴、温暖,沐浴着阳光,充满着光明和幻想。 是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啊,沙耶香默默的想到。哪怕是住院这么长的时间,恭介的技艺也没有丝毫的生疏,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若不是能从其中听出奏曲人的那种再次演奏的欢欣雀跃,就连沙耶香都要怀疑那场车祸是否存在。 乐曲依旧在继续,沙耶香闭眼沉默的听了一会儿,心中翻涌的情绪在优美的曲调中缓缓平静下来。 ……算了,哪怕自己去质问,对方也会是一脸懵懂吧。沙耶香苦涩一笑,毕竟他不知道这一切,只要他能够幸福的笑出来,就是对自己最好的奖赏了。在心里安慰自己一番后,沙耶香转身准备离去。 “哼~不见一面就准备回去了吗?今天都追着跑了一天了。” 一个带着三分调侃七分不以为然的声音,突兀插入宁静的曲调中,沙耶香心头猛的一惊,她竟然没有丝毫察觉有人来了。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佐仓杏子正站在恭介家门旁的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她还是初见时的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手里拿着个稠鱼烧吃的正香,眼神却瞟向院中正驾着小提琴陶醉在自己琴音中的少年身上。 明明她的声音不小,却愣是没有惊动上条恭介,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她对魔法的运用真是炉火纯青,完全屏蔽了他人对自己的感知。 “……你怎么知道?”沙耶香有些警惕的问道,她可没忘记眼前这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魔法少女在自己说出愿望后,对自己展现出的不友好。 “今天恰好到这里和丘比交接悲叹之种,不小心看到了~然后好奇之下就跟着了!”杏子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尖锐的小虎牙,丝毫没有跟踪别人的愧疚感。 “明明就给过你警告了,但是你果然还是选择了那个愿望,就是这家的少爷吧?你和丘比定下契约的理由。真是的,仅此一次的奇迹的机会竟然浪费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面。” 杏子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嘲讽满分,然而也是这样一句话,打破了沙耶香本就本就脆弱的忍耐。 “你又明白什么?!”她怒到。 “不懂的是你啊!笨蛋。”杏子打断她的话,看向沙耶香的眼神带着一股冷意,仿佛在透过她看向别的人,“魔法啊,是彻头彻尾实现自己愿望的东西啊,为别人而用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在我离开后巴麻美连这点事情都没有和你分析清楚吗?” 说罢,杏子从树梢上跃下,在空中一个灵活的翻转后,如猫儿一般轻巧的落在地上。 沙耶香看着杏子落地后向自己走近,一股压迫的气息也从她身上传来,待到杏子靠的足够近后,她开口压低了嗓音有些诱惑的冲着沙耶香说到: “要把看上的男人弄到手,不是还有更明快的方法嘛,用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魔法啊!” “你什么意思?”沙耶香依旧警惕的问道。 “现在就闯进去把那小子的手脚都弄残废了,把他的身体弄到没有你在就什么都做不到,这样一来那小子就是你的了,身心全部都是了呢~!” 顶着沙耶香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杏子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加深了一分,带着一丝恶意继续说道:“要是下不了手的话,我来代劳也不是不可以哦,毕竟我也是爱护后辈的前辈嘛~!” 杏子的话音落下后,沙耶香气的身子都有些颤抖,她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翻涌的火气,她恶狠狠的瞪着杏子,愤怒说到: “……绝对,……你这种想法绝对不可原谅!” 一阵海蓝色的光芒闪耀过后,沙耶香握紧手中幻化出的长剑,挽出一个剑花,向着杏子攻去。 然而杏子只是侧了侧身,便躲开了她凶猛的一击。她伸手抓住沙耶香握剑的手,微微眯眼,笑容间露出的虎牙带着一抹锐光:“真是不经逗啊~咱们换个地方玩吧,在这里会被人看到的。” *********** 见泷原市北区有一座少有人来往的横跨在公路上的天桥上,杏子看了眼战斗的地点,满意的点点头。她运转起自己绯红色的魔力,光芒闪耀间变换了自身的装束。 长长的发丝被缎带高高束起,姣好的面容上是挑衅的笑,一柄长/枪在如火焰般耀眼的魔力中成型,被杏子握在手中,前短后长的裙装并未阻挡她攻击的步伐,她手中的长/枪猛的一个横甩,在空中断裂成数截,中间由锁链链接,锋锐的枪头在桥下开往的车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她的这一击迅捷的如同雨林中凶猛的蟒蛇,狠狠的咬向沙耶香的腰际。 刚来到桥上,还未反应过来的沙耶香就这样被长/枪凶猛的力道惯飞出去,落到了远处。疼痛感侵袭了沙耶香的大脑,让她不由得闷哼出声,来自于杏子的压迫感,又让她想要快速的进行防御。可惜这一击的伤害过大,她在地上挣扎了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可恶,你真是狡猾,趁我还没有变身就动手。”沙耶香咬牙说到,被动回复的魔法阵在她周身环绕,快速的修复起身体的损伤,并减缓疼痛感。然而伤的实在太狠,让她只能这样不能动弹的趴在地上,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战斗力了。 “哎呀~所以我就说你们太甜(天真)了,什么都讲究公平真的很可笑,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缺,就却公平啊!战斗可是很具有突发性的,你们在面对魔女时,对方总不会先向你们报上名号,然后等你们变身后再动手吧?”杏子嘲讽到。 “……” 成为魔法少女时间尚短,还没有彻底适应各种类型的魔法少女的沙耶香听到了杏子的这番发言,突然沉默了,对方无耻的如此理直气壮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然而杏子虽然开头给了沙耶香一个痛击,却也没有继续补刀,相反她的一切举动更像是一种试探,试探沙耶香的具体能力,她就这样边嘲讽边看着沙耶香的修复进入尾声。 沉默的从地上爬起来,海蓝色的光芒继杏子的绯红色光芒之后闪起,再次照亮了这座天桥。披着固定着灵魂宝石的披风,穿着带些骑士风格的裙装的沙耶香,抬起手中的长剑向杏子刺去。 “诶~果然如那个大小姐所说回复力超强啊,刚刚的那一下,明明能让人躺上三个月来着,没想到短短几分钟你就恢复了战力啊。” 杏子挥枪轻易的架住沙耶香的所有攻击,并且还能不断瞅准空隙反击,将沙耶香身上划出道道不浅不深的血口。这场战斗在杏子的轻巧随意的态度下,像是猫戏老鼠般显得游刃有余。 被动的接招了一段时间后,杏子也差不多摸清了沙耶香的底子。不算是很优秀的一位魔法少女,魔力水平一般,天赋也一般。身为近战攻击却直冲冲的没有掩饰动作,这样的攻击太容易被看穿了。且她被动的回复魔法也使得她魔力消耗极快,这样一来使得她的战斗续航能力变差,只能进行爆发式攻击。 旁观了一天,沙耶香不断出现的情绪波动也被她用魔法察觉。心态正如一开始她所猜想的那般不堪一击,才从事这个行业多久就显出了这样的消极姿态,真是太弱了,这样的她完全不适合做魔法少女。 思忖完毕后,杏子决定结束这场无趣的战斗:“本来还以为是场不错的消遣,没想到竟然这么无趣,连反抗都做不到,你真的是魔法少女吗?” 随着落下的话音,杏子的攻速突然加快,打的沙耶香毫无还手能力,只能被动用身体接收着来自杏子一次猛过一次的攻击。好在杏子都是避开要害攻击,不然现在的她不知会死多少回,也正是因为这样,沙耶香的模样简直凄惨的可怜,浑身都是被杏子锋锐长/枪划出的深深血口子。 “啧,真是太弱了!”杏子啧舌嫌弃的说了一句后,长/枪高举,准备给沙耶香最后一击。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杏子瞬间警觉,感知到魔力到来的轨迹后,微微侧头躲开了来自于麻美的超远距离狙击。魔法子弹击打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洞,彰显着刚刚那个攻击的凶狠。 又是‘嗖嗖’几声,数只箭矢疾飞而来,终于迫使杏子快速的几个后跳,离开了沙耶香的身边,小圆瞅紧时机冲上前来,用身躯挡住沙耶香,手举弓箭指向杏子。 “哼~”看见这一幕,杏子不由得哼笑一声,不再上前。 沙耶香看着半跪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圆,和双手持着线膛燧发枪奋力赶来的麻美学姐,消沉的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眼,让人看不清她眼中具体是什么神色。 “沙耶香,你没事吧?” 耳畔传来小圆担忧的声音,她在担忧的询问自己伤势的同时,还能分出心神对杏子做出有效的攻击,见此沙耶香内心的压抑感更深。 在小圆强势又密集的反击下,杏子也不像开始那般游刃有余,她神色变得认真。虽然仍旧占着上风,她也没有就此攻过来,在几次闪避小圆的魔法箭矢后,便跳上了天桥的护栏上,对着小圆做出了她不会再进攻了的停战手势。 见此,小圆也是稍微送了口气,要知道为了面对杏子的攻击做出有效的反击,她的神经都绷的死死的,一个疏忽就会被突破,不愧是丘比所说过的近战最强的魔法少女,面对她压力真大。 麻美终于赶到,她没有小圆那般便利的能在空中跳跃悬停的魔法阵系统,只能从远处天桥的阶梯上赶来,因此在保护沙耶香时,她也只来得及在远处狙击了一枪,好在小圆这段时间进步非常大,能够在杏子手下撑上一段时间,不然一时还真拦不住这个又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的疯子。 今天佐仓杏子来到自己那里和她一起,将使用过后的悲叹之种交给专门来取货的丘比后,便询问起了沙耶香的事。丘比对于自己手下的魔法少女向来知无不言,于是在她还没来得及拦住丘比别乱说的时候,丘比已经将沙耶香的情报泄露了一点。无奈之下,麻美只好自己接手这个话题,将说出去的情报控制在可控范围内。然而在杏子走后,她却不知为何越想越心慌,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在不安的促使下,麻美联系了小圆的同时,也试着拨打沙耶香的电话,结果却是怎样也打不通。 心道糟糕的麻美立马带上小圆,然后顺着杏子毫不掩饰的魔力轨迹寻来,果然就看见这家伙果然又开始搞事了。 “你不是回自己的地区了吗?”麻美眼神虽然很严肃,询问的语气却暴露了她的心累。 “诶~自己的地盘了没有这里有乐趣啊~!”杏子摊了摊手,然后从仿若四次元的口袋中掏出一盒pocky,一边吃一边继续说:“刚好你这里也有个小傻子,我想着留下来凑凑热闹好像也不错?” “……你说谁是傻子?”沙耶香终于有了反应。 “当然是你啊!”杏子对答的非常快,“魔法少女和普通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结局,你却还抱有幻想,你不傻谁傻?” 杏子的‘没有好结局’成功的再次在沙耶香心口捅了一刀:“你凭什么说没有好结局?!” 然而杏子却不再理会她,反而看了眼麻美,嘲讽全开的说到:“呐,我说大小姐,你那么迫切的寻找同伴难道就是为了玩过家家的?” 数个十字架出现在麻美的额头,就在她压抑不住被杏子撩起的火气准备怼回去的时候,话又被杏子所打断。 “自己手下的‘宝宝’都快出问题了,你这个‘妈妈’却还没有反应过来,真是连我都看不下去啊!” 杏子的话如一盆冰水,将麻美从头浇到尾,让她冷静的同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小圆的天赋高出沙耶香许多,再加上她和自己一样同样是远程,所以自己不知不觉便偏移了重心,难道沙耶香出什么问题了?! “魔法少女原本在体能力量上就超出普通人不知多少,更别提这家伙,”杏子看向了沙耶香,笑的看上去有些不怀好意,“恢复力简直可怕啊,哪怕没有变身主动使用魔法,这种被动的能力都会启动,刚刚我给予她的可是能让她翘课躺上三个月的重伤,可她却在几分钟内便修复完毕站了起来,简直和不死的僵尸一般。这样的体质真的要接触普通人吗?若是不小心在那人面前受伤,你要怎么解释自己的体质,恐怕会被当成怪物吧!一旦成为了魔法少女,就再也融不进普通人的群体了,我以为你会教她这个几乎所有魔法少女都懂的道理,结果你什么都没说啊,真是……” 麻美听后并没有没有反驳,她一开始只是想着晚一点在告诉她们两人这个有些残酷的现实,然而优柔寡断的拖的太久,事情好像已经超出了控制。 沙耶香也在听到杏子的话后,彻底沉寂了下去。这让慌慌张张一直想要插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小圆担忧极了,她想要安慰沙耶香,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好抱住有些颤抖的沙耶香的身子,陪她一起沉默。 麻美看了看小圆,发现她并没有在得知不能融入普通人这一事实后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后,也放下了一半的心。现在最让她担心的,竟然是她本不怎么担忧的那个阳光开朗的沙耶香,虽然刚才杏子对于沙耶香的分析太过扎心,但是她却也没有说错。 这本就是在沙耶香许愿后就一直存在的问题,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太过忙碌,她也没有办法抽出时间找沙耶香好好谈谈,再加上沙耶香在她们面前一直都是开朗乐观,勇往直前的模样,这让她也下意识忽略了这个会破坏沙耶香心境的问题。没想到,今天却已这样的方式被杏子给捅了出来。 自己一番话说的三人都统一的沉默,让杏子突然失去了继续搞事的兴趣,她转过身,散去了由魔法凝成的长/枪,临走之前,她说到: “呐,美树沙耶香,既然你已经选择的一个错误的开始,那么不如干脆就舍弃它。在前进的中途转换方向的话,就能走正确的道路了。从许愿开始到现在一直很疼吧?守住这里,你就不会再疼了!”她说罢,用拇指指了指心口,然后就离开了这座破败的天桥。 而听到这番话的沙耶香内心却没有什么波动,要是现在重新选择道路岂不是证明着她先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的?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她绝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沙耶香垂下双眼,内心的固执与坚定,为她竖立了一面围墙,将她永远的困在了里面。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沙耶香披风上所配戴的灵魂宝石,在她做下了这个困住自己心灵的决定后,一抹肮脏晦暗的污秽悄然出现,像是一条潜伏的毒蛇,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狠狠的咬她一口,让她堕入绝望的深渊。 ******** 杏子的魔法波动在她离开这座天桥后,开始消散,这些都证明着杏子是真的走了,放下心的麻美决定先带着沙耶香去她的住处。毕竟现在的沙耶香看上去不稳定极了,这让她非常担忧。 然而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回家的路上,麻美一行人看到了一条小巷中走出了几个神色有些不对劲的人,那些人身上传来的隐约的魔女的气息让她神情一肃。 而作为愿望是专门为解决魔女而许下的小圆,对魔女气息的波动简直不要太敏感,她也是一脸肃容,看向朝自己这里忘来的麻美学姐点了点头,肯定了麻美的猜测。 果然是魔女吗?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是在现在,她们三个之中沙耶香的魔力在和杏子战斗后几乎告罄,小圆的魔力也在对抗杏子的过程中消耗了大半。她们又出来的太急,没带上魔兽之卵之类的回复魔法的东西,现在也就唯有自己还有点战斗力。能不能护住这么一大群被魔女蛊惑的人还不一定,更别提全面放手战斗了。 但是就这样放手不管,明天这些人恐怕就要在现实世界永远下落不明了,麻美有些头疼的想到。 就在这时,一直有些分神的沙耶香看到了那群人中一个显眼的绿色波浪波浪卷发的女孩。她睁大了双眼,消沉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有些惊讶的拉了拉扶着她的小圆,在小圆疑惑看她的时候说到:“那个人不是仁美嘛!她难道也被蛊惑了?!” 小圆听后也仔细看去,结果发现真的是仁美,两人立刻待不住了,向着仁美行进的方向冲去,麻美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们便以跑远了。 “唉……”无奈的叹了口气,麻美只好追了上去,这两个孩子真是的,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冲去,绝对会刺激到魔女的,被魔女发现了解救人质也就更加艰辛,必须得阻止她们的横冲直撞。 战况比想象中的更加艰难。麻美她们所处的结界中,有着数量十分巨大的使魔军团,它们长相怪异,像是人偶未成品一样的身体,以及孩子涂鸦般的简陋双翼,外貌初步上挺符合人们对天使的定义,然而却在各种意义上比天使要丑陋许多。 除却这些形态怪异的使魔,结界中还悬浮着各种款式类型的电视,每一台电视都在播放着那些被蛊惑到结界中的人们的生平,也播放着那些已经被魔女吞噬的人临死前的绝望瞬间。 蛊惑,捕捉,逗弄,最后再杀死。这个魔女并不像她们之前遇见的那些一样,只是为了掠夺生命力而存在。虽然这也是它的主要杀人动机,但是它在把人们引入结界中后便不再干扰他们的意志,任由那些普通人在使魔的追赶下恐惧尖叫,它享受着人们的绝望,并将之记录下来。 “……真是个恶劣的家伙!”沙耶香厌恶的说到,随后又是一剑斩杀了靠近的使魔。 她和小圆都拼命的节省着自己的魔力,不去挑战位于结界正上方的那个藏身在结界中的魔女,而是努力的固守在刚刚被引入结界的普通人身边,至于魔女则由魔力还算充足的麻美学姐来对付。 然而使魔的量实在太多,又有数十个已经昏迷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作为拖累,麻美她们只能被动防守。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都会交代在这里,迫不得已的时候,你们就带着这些人先走!”麻美咬牙,虽然知道这对那两个孩子来说太残酷,但她还是依靠着理智冷酷的说到。 “……诶?”小圆和沙耶香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思考能力,不可置信的看向麻美。她们没有料到温柔强大的麻美学姐竟然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不期然的,她们想起了不久前遇见的佐仓杏子,她也对她们说过同样的话。或许,这才是魔法少女真正该有的姿态,魔法少女真正的末路。 沙耶香感觉自己内心的寒意又加深了一分,麻美学姐所说的在她的认知中是不该存在的‘错误的事’。抛弃一直以来对她关照有加的前辈?让她就这样放弃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就在她这样一个分神的瞬间,一只使魔突破了她的防守向仁美冲去,时间和距离都太短,让她无法做出有效的防护,只能扑倒在仁美的身上用自己的身躯去保护她。 “?!沙耶香,仁美!!!”小圆惊叫着转身,想向沙耶香她们这里跑来,可是拦着她的使魔们却不给她机会。 沙耶香苦笑了一声,自己已经没有魔力剩下了,受到使魔的重击后,恐怕被动魔法也无法发挥作用,这样自己就能留下来了吧?本来自己就没有小圆那样的天赋,魔法无法很好的掌握,魔力储存量也低。就这样用最后的力量护住自己的好友,也算是全了自己的价值。想到这里,沙耶香不禁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然而在她闭上双眼后疼痛的感觉却迟迟未到,沙耶香疑惑的睁开眼,发现挡在她面前的是一位手持罗盘的少女。 如黑夜一般乌黑的鸦发在她背后铺散开来,紫色的魔力在她周身喧腾,将她映衬的如同极夜中的寒星一般。 身为魔法少女,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在变身初期便选择了可爱的洋服。她的服装就如同校服一般,保守的没有过多的裸/露出皮肤,却又匀称合体凸显出了她的身材,修长的双腿被黑色带紫色菱形花纹的丝袜包裹,唯一露出的皮肤也是白皙到透明,那是一种常年不见日光的白,在医院中,很多病人都是这样。 出现在沙耶香面前的是她们班的转校生——晓美焰。 “谢…谢谢!”沙耶香怔怔的说到。 晓美焰听到她的道谢,侧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毫无波澜,她平静的说到:“你不必谢我,要是你们都折在这里,丘比会伤心的。” 接下来晓美焰的表现让小圆她们都大吃一惊,只见她轻轻向前跨出一步,手中的罗盘运转后,如同魔术一般,下一瞬间她就出现在了另一处,她周身的使魔则是全灭,没有幸免。五秒,她只用了五秒,就全盘猎杀了她们几乎要团灭她们的使魔,而她们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手的,只见到使魔从空中落下的身影。而最后一秒,她来到了她们面前,魔女则在大爆炸中惨嚎着消亡。 好强!这是她们三人此刻脑海中唯一能够想到的形容,从来没有魔法少女能够做到像她这么有效率的攻击,短短几秒便了结了魔女,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魔女彻底死亡后,结界没有了支撑,数次光影闪动之后恢复了现实世界的模样,晓美焰走上前拾取了地面上的悲叹之种,将其抛向沙耶香。手忙脚乱的从仁美身上爬起来的沙耶香在接住了抛来的悲叹之种后,反应有些迟钝的问:“……给我的?” 晓美焰眸色沉沉的看着她说到:“不想死就快用!” 诶?什么意思?沙耶香有些不明白。她的大脑现在就像吸满了水的海绵一般沉重,思考都变得迟缓,心中闷闷的疼着。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感觉,但是本能让她听从晓美焰的话将悲叹之种贴在了自己几乎已经变的乌黑的灵魂宝石上。 随着污秽被剔除,沙耶香叹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开始轻快起来,心头的压抑感也不再沉重。 “这次算我们欠你一个人情,谢谢你的援助!”麻美沉声说到。 “我并不需要你的人情,只需要你们都活到魔女之夜,然后和我联手消灭它就足够了!” 麻美听后挑了下眉,突然觉得这个一开始看上去很具有攻击性的孩子好像温顺了不少,不管原因是什么,这都是个好兆头,只要不是敌对关系,一同待在一片地区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这地区跟广大,她们三个也管理不过来。 “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么也就没有必要敌对了,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行动?”麻美邀请到。 “没有必要,保持一开始的距离就好。” 晓美焰走上前将已经乌黑的不能再用的悲叹之种从沙耶香手中拿走,顺便拾起了她的灵魂宝石观察起来,海蓝色的灵魂宝石十分美丽,而在这美丽中却又潜伏着一丝极为黑暗的污秽。 竟然在使用了一颗悲叹之种的情况下都没有拔除么,看来不是一般的污秽,回去问问丘比好了,晓美焰想到。随后她将灵魂宝石又轻柔的放在了沙耶香的掌心,便转身离去。 “……还真个是冰山美人啊!” 捧着自己灵魂宝石的沙耶香感叹了一句,小圆附和的用力点头,麻美则是有些无奈的笑笑,开始做往常狩猎过后都会有的善后工作,这么多被蛊惑的人,看来又是一个忙碌的夜晚。 ……… 晓美焰回到了家中,看着每次开门都是亮着灯光等待自己的屋子,她的眼神温软。这时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小小的奔跑声,随后丘比灵活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视野内。 “小焰你回来了~!今天你出去了好久啊,是不是遇上什么难缠的对手了?有没有受伤啊?对了,我的夜宵呢?”丘比连珠炮一般的问到,最后提到夜宵时,它的双眼更是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看见丘比的这幅馋猫样,晓美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她对外人的那般冷酷。 将手中提着的稠鱼烧的袋子递给丘比,就见它欢呼一声,叼起袋子跑向了餐桌。 自从丘比被她带回家中后,它便在此定居了,不需要刻意关着它,它也不会离开。每天放学后或是狩猎后回到家中,她都能看到丘比的等待的身影。 学校里不止有她一个魔法少女,她想要丘比的目光完全投放在她的身上,于是丘比就再也没有提过跟她一起上学的事。她不许丘比跟随她一起狩猎,哪怕她每次都是数秒内速战速决,她也担心丘比会受伤,而丘比也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态度,从不让她担心。 她知道这样的占有欲并不正常,然而丘比却全盘接受了,这也使得她对于‘自己是被它爱着的’这样的认知越来越深刻,她对丘比的依赖也一天天加深。就这样一直下去就好,这样就很幸福了,晓美焰愉悦的想到。 但是这样幸福的生活却又以一种让人措手不及的方式终止了,终止在她自己的手上。 ********** 由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最后沙耶香还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临走前她与学姐约好今天放学后,大家一起来一场久违的茶会,好好的谈会儿心。 抱着期待的心,沙耶香提着书包来到教室,在与众人问好后,她看到了被同学们围起来的恭介。一瞬间的震惊后,她挤开人群,来到恭介身边。 “恭介你来学校了?手全好了吗?不需要在多休息一段时间吗?”担忧的话一个接一个的被问出来。 恭介温和的微笑,也耐心的一个接一个的回答了沙耶香的话:“我现在坐在这里,当然是来学校了啊。手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至于休息,我已经休息够久了。” “你能觉不觉得他们俩的对话有点像秀恩爱的小夫妻啊?”一位同学插话吐槽到。 结果沙耶香听到后瞬间脸红,她大声嚷嚷到:“你…你说什么呢!我…我和恭介只是青梅竹马而已!” 上条恭介也露出了一点小困扰的表情难得活泼的附和沙耶香的话:“就是啊,我和沙耶香就像好哥们一样,你们这么说,她要是不理我了该怎么办?” 沙耶香听后,脸上的红晕倒是消下去不少,她看了看恭介,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般温和,仿佛刚刚的玩笑他毫不在意一般。 也不能完全说不在意嘛,他可是难得活泼的附和了我的话,虽然可能有他手好后心情特别好的缘故,但是也算是有在乎我的意思吧?沙耶香默默的想到。 而他们这一团的笑闹,全部被安静优雅的坐在一旁的仁美看进眼中。 放学后,沙耶香收拾好书包,准备和小圆一起去和学姐汇合,然后一起去她家,然而她的脚步却被一道身影所挡住。 “啊,仁美!你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沙耶香心情极好的问。 “我很好,这还要多亏了沙耶香发现了半路贫血晕倒的我,要不然我今天肯定就得请假了。”仁美微笑着回答,“其实,我现在来,是想约沙耶香你谈谈的!” “谈谈?可是我和小圆学姐约好了,现在没有时间啊!”沙耶香有些为难的说。 “是啊,最近一段时间你们都是这样,将我排除在外了呢!”仁美有些低落的说到,随即她又打起精神继续说:“但是今天请你匀一点时间给我吧,不用太久,我想要和你谈的事情对于我而言非常重要!拜托了!” 沙耶香听到仁美这么说,也感到一些愧疚,毕竟魔法少女很忙又是瞒着仁美的,她不清楚被排除在外很正常,但是这对于她而言是一种来自于朋友的伤害吧。 “既然不用多少时间的话,那就去吧!”沙耶香说到。 随后她便让小圆先去找学姐,她会晚点到,小圆虽然有些好奇她们两个要谈些什么,却也贴心的应了,给她们留出了空间。 ********* 在商业街的咖啡厅中,仁美和沙耶香相对而坐,这样的氛围配上仁美严肃的表情让沙耶香有些不明觉厉,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 “那么,你要找我谈什么呢?”沙耶香问道。 “我想找你做下恋爱商谈,”仁美的表情依旧严肃,“我一直以来都对沙耶香你还有小圆保密的,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仰慕着上条恭介君了。” 沙耶香一瞬间的怔然,随后笑容有些勉强的说到:“……是…是这样啊。啊哈哈,没想到会是仁美啊!真是的,恭介那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仁美并没有让沙耶香逃避,她继续逼问到:“沙耶香和上条君是青梅竹马吧。” “……嗯,那个,相比青梅竹马倒不如说是孽缘之类的……” “真的仅此而已?” 这回沙耶香终于无法回话,她静静的看着仁美,等着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已经决定了,不在对自己撒谎。你又打算怎样呢?沙耶香,你能正面对待你自己的感情吗?”仁美坚定的问道。 “你…你在说些什么呢?”沙耶香勉强笑着回答。 “因为你是我重要的朋友,所以我不想抢跑也不想横刀夺爱,沙耶香比我看着上条君的时间更长。所以,你应该有赶在我前面的权利。我明天放学后要向上条君告白,我会等你整整一天的。沙耶香,请你做出不会后悔的决定,是否应该向上条君表白自己的心意,一切由你决定。”仁美说完,非常有礼的向沙耶香点了一下头,面上的笑容坚定中也带着一丝苦涩,随后便提起书包先行离开。 沙耶香一人坐在冰冷的座位上,表情放空,她突然觉得好累,不论是什么,什么都不想在考虑。但是心脏好疼,从仁美说出她也喜欢恭介开始。 仁美并没有错,她是个好孩子,将一切选择的权利先让给了她。但是,她真的能和恭介在一起吗?她是魔法少女,平常几乎没有和普通人相处的时间,他们若是在一起了,那么将有许多事不得不隐瞒。而她的能力也像杏子所形容的如同僵尸一般,这样的她有权利得到恭介吗? 心中的负面情绪再次席卷了她,在那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后悔的念头,要是昨晚没有救下仁美该多好。 察觉到自己念头的沙耶香,苦笑着闭上眼,真是没有作为正义伙伴的资格啊,也没有脸见麻美学姐了。 自我厌弃感将她吞没,仁美要把恭介抢走了,而她却什么也做不到,因为魔法少女和普通人是没有好结局的。哪怕她去争,也会输的吧,仁美那么优秀,而自己却连魔法少女都只是半吊子。 咖啡厅温暖轻柔的曲调流淌在周身,能让人心灵宁静的乐曲却无法安抚沙耶香内心翻涌的绝望。被沙耶香放在书包中的灵魂宝石内,那潜伏着的被悲叹之种净化的只剩一丝的浑浊污秽,在瞬间如同枯木得到了养料一般,焕发出可怕的生机,一步步的满溢扩散着。 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响起,打断了沙耶香自卑的胡思乱想,她拿起了手机。 啊,是小圆的号码,对了,自己之后好像要去麻美学姐家来着? 接通后电话里传来的小圆的声音一直在耳畔响起,她却无法再理解话语的意思,脑海如同沼泽地内的污泥一般,粘稠浑浊,让她完全无法对外界做出什么反应,只是迟钝的坐在这,像是一台超负荷运转的老旧机器。 “……小圆,我累了,麻烦你和学姐说一声,我今天就不去了。” 麻木而漠然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传来,让小圆心中一惊,还不待她再问,电话便已挂断,小圆担忧的立刻看向身边的麻美学姐,学姐的脸色也很沉重。 “沙耶香明显不对劲,现在绝不能放她一个人!”麻美严肃的说到,她起身拿出了灵魂宝石,“小圆,我和你分开去找,感应对方魔力的方法你应该已经熟悉了,必须快点找到沙耶香,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圆立刻点头应是,跟着学姐便出了门,然而她们还是晚了一步。 当她们赶到现场时,已经是深夜了,只看见沙耶香坐在公交车站的站台下,她的面前站着表情严肃的晓美焰,丘比还有杏子。 似乎是在最后一刻感觉到了麻美和小圆的气息,沙耶香疲倦的抬头看向她们,眼神空洞而绝望,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她闭上了双眼,手心乌黑的灵魂宝石也在那一刻骤然碎裂,幻化成巨大的阴影趁所有人一时没有防备,将她们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