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喝茶的李老太君手中茶杯毫无征兆地裂开，滚烫的茶水落下。

李老太君对此丝毫不慌，双眸微阖，手里的龙头拐杖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声响。

原本即将落下的茶水顿时在空中止住。

目光注视着水团之中的茶叶，微眯的双眼闪烁着一些奇光。

“娘，这是不祥之兆啊！”

在其身侧，天问侯未亡人张氏眼眶微红，语气凄惨地道。

“老天这是都不愿意您将月儿嫁给那个登徒子！那个家伙平常作风恶臭到整个京都都知道，月儿嫁过去岂不是平白遭受委屈？”

“月儿那么好的孩子，这一生不能白白被如此污染啊！”

“别在我耳边哭哭啼啼的，吵得耳朵疼！”

一直被吵的李老太君满脸都是不耐烦，龙头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后花园震动的同时冷声道。

“不嫁给那小子还能如何？月儿和那叶知安那小贼的事已经传遍整个京都了，都这样的情况下，你认为月儿还能找到更好的人家？”

张氏被李老太君双目一瞪，身体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胸前那对巍峨大山更是呼之欲出。

作为小妾的张自从进府，一直都被李老太君压制着，十数年的时间内甚至养成了身体反应。

只要李老太君语气一重，她就害怕到浑身颤抖。

毕竟她眼前这位老太君，当年也是跟随着先帝开国的唯一女将军。

实际上不只是她这个小妾，哪怕当年天问侯与其弟弟们在世时，对李老太君也是畏之如虎。

但想到家族之中传来的信息，张氏即便此刻十分地害怕，但还是鼓足勇气颤声低语。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那小贼流连勾栏、熬鹰遛狗、欺行霸市坏事做尽，更是名列为京都十大纨绔子弟之首！”

说到这里，张氏用力憋了憋，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落下。

搭配上此刻张氏微红的眼眶、杂乱的头发，还真有种为女担忧的慈母形象。

“您把月儿许配给他，不是把月儿往火坑里推吗？”

“那哪里才不是火坑呢？”

李老太君幽幽盯着张氏，那目光让后者感觉全部被看透。

在张氏脸上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时，听到李老太君声音沙哑冷漠道。

“抛弃你的罗剑张家？还是说张家鼎力支持的那位太子殿下？”

“！！”

张氏双眼瞪大，连忙低头不敢让李老太君注意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李老太君见状扭头不去看张氏，手指轻轻戳进身前漂浮的茶水。

“看样子你是忘了当年是如何被张家抛弃，或者说你被抛弃这件事情本来就对我那蠢儿子有欺瞒？”

“没有！二郎于我之恩没齿不敢相忘！”

在李老太君将已故天问侯搬出来后，张氏双眼留下两行清泪，她是真心爱着天问候的。

甚至可以说天问侯在她心中的地位高于一切。

如果不是对方出征前，要求她好好照顾侯府与李凝月，她早跟随天问侯而去了。

心中没有一丝丝犹豫，张氏将前段时间家族联系自己的事情全部告知。

张家的要求只有一个，希望张氏能在李老太君面前争取让姜凝月嫁给太子殿下。

实际上哪怕没有张家的要求。

对于张氏来说，将视为亲女的姜凝月嫁给叶知安也是十分不乐意的。

不提对方当街强枪李凝月的事情，就是叶知安平常作风都让她十分不满。

反倒是张家提出那位有着军功在身的太子殿下，相比之下，倒十分像是一位可以嫁女的良人。

可以说，在张家出手的时候。

张氏就被他们忽悠的只感觉选项只有两个。

一个纨绔子弟，一个东宫太子，两者选其一，是个人都会选的。

听完张氏的所有想法后，李老太君手指轻轻点在龙头拐杖上。

“据我了解的张家，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吧？”

张氏身体微微一颤，语气满是哭腔。

“娘，我亲生弟弟还在张家，他们威胁我，如果我不按照他们的意思，我弟弟就…”

“哼，蠢！”

龙头拐杖重重砸在张氏头前，坚硬的青砖顿时化为粉末。

“你那弟弟能罗剑张家活这么多年，说明他对张家的作用远比你这个被抛弃的弃子有用，而且你拿他当弟弟，他拿你当家人吗？如果拿你当家人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从不上门见你？”

张氏：“这……”

“还不是嫌弃咱们家男人都死了？嫌弃天问侯府只剩下我这个老弱病残的老东西？”

说到这里，李老太君目光转向东方冷笑道。

“若不是那位太子殿下想要报复当年之事，故意将我天问侯府当做试探姑臧王府的一柄剑，顺势利用二郎他们遗留下来的名气扯大旗。”

“要不是如此，咱们这缩在京都多年的侯府又能再次进入到朝中那些“大人”眼中？”

“娘……”

李老太君这番话的内容太过丰富，导致张氏一时间难以整理明白。

她这幅模样也让李老太君将心底的怀疑打消一丝，冷声警告道。

“你记住，这么多年过去，你身上带着的是天问侯府的标识，侯府要是出事了，你也跑不了，至于到时候罗剑张家会会出手救你……言之至此，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跟张家私下联系，别怪老身不顾多年婆媳情分！”

龙头拐杖轻轻落下，但张氏却瞬间脸色惨白如纸，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记住你的身份。”

说完，李老太君将面前的茶水团弹进远处的池塘之中。

“凝月，希望你的选择没有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