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虚弱无力的靠在白樱怀中,就着她的手喝下碗中的姜糖水,白樱用手帕为她擦拭着嘴角,从她鼻腔中呼出来的气息热得发烫。 她的身体状况又开始反复变糟了。 “真的没有关系吗?”白樱低垂着精致的眉眼看着她,月白色的发丝垂坠在审神者的身上。 审神者费力的抬起眼,视线顺着白樱白皙的脖颈往上,形状姣好的嘴唇现如今紧抿成线,与长发同色的睫毛微微翕动,白樱眼中似有细雪融化,温柔到令她失神不已。 “真的没事,我睡一会儿就好了。”审神者的声音细如蚊鸣,她将头埋进白樱怀中,贪婪的嗅取她身上熟悉的香味。 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审神者的头发,白樱叹着气亲吻了她的额头,心里计时的流沙缓缓坠落。 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迎来终结了。 白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温柔回应着审神者贪婪的索取,时间逐渐流逝,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压切长谷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人!时之政府的调查人员来了!” 被声音惊醒的审神者身子不由自主地弹动了一下,白樱拍了拍她的背脊,她大口喘着气,抓着白樱的衣袖仰着头看她,眼中满是脆弱的无助惊慌。 “时之政府……时之政府……”审神者失神地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他们还会找到这里,明明我已经将狐之助给……”她的语速又快又急,说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她的视线落至白樱身后,封印着狐之助的狐面原封不动地挂在墙上,她又去看白樱,白樱脸上满是对她的担忧,审神者惊措地发现自己居然怀疑在白樱,这个认知令她更加慌乱,审神者推开白樱之后将脑袋埋入膝间不敢看她。 白樱眯起眼睛看着她的发顶,语气轻柔地询问:“您是在害怕吗,因为时之政府的人来了?” 审神者没有回答,但她颤抖的身体和泛白的指节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门外再次传来压切长谷部的声音,审神者最后的防线被摧毁,她抬起脸看着白樱,秀丽的脸蛋变得扭曲。 审神者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们一定会把你带走,可能还会把本丸内其他的刀剑带走,我又会变得一无所有,这样的结果,我……” 我无法接受。 审神者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白樱的脸变得朦胧不清,氤氲中却依稀可见那举世无双的姝丽轮廓,审神者发了疯似的将白樱扑倒在地,咬住了她的脖子。 ——与其让她被时之政府的人带走,倒不如毁掉她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审神者嘴下的力气更大,但白樱依旧抚摸着她的头发,温和柔软到令她落泪。 “我让您感到害怕了吗?” ——直到这种时候,还在关心着我吗? “果然还是我做的不够好吧。” ——不,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审神者大人,我说过我不会离开的吧……” ——但是他们,时之政府的那群人一定不会让你只属于我。 “您爱我吗?” ——是的,我爱你…… 白樱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着话,但审神者的力度却松了下来,她的眼泪滴落在白樱的颈侧,染湿了她的领口。 “白樱,白樱……”审神者呜咽着呼唤白樱的名字,白樱平躺在榻榻米上,审神者松开牙齿,将自己的脑袋抵着她的胸口,似乎这样就能和曾经说过的那样,永远和她在一起。 “我在这里。”白樱伸手搂住审神者的脖子,轻声开口:“其实我早就有所感觉,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吧。” “和您在一起的时光,我一直都觉得很有趣呢。”白樱的眼神直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她的唇角微微翘起,“以人身再度降临此世,是我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的存在……能再次与人战斗,能在战场上看着鲜血飞溅的场景,我无法忘记手中握着白樱的感觉,比想象中的还要令人欣喜,说起来,我还是头一次使用白樱……” “别说了……”审神者的声音破碎,根本连不成句子。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白樱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胸口,审神者只觉得自己完全喘不过气来。 白樱从地上坐起,捧着她的脸,仔细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她的手指柔软中带着温润,指尖慢慢划过审神者整张脸的轮廓。 “我说过的吧,近看更加可爱了呢。”白樱轻声笑道:“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审神者下意识回答了她的问题,白樱面上的笑意更加明媚,她缓缓靠近审神者,审神者僵着身子,看着白樱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呼吸又轻又浅,嘴唇却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 “别害怕,我们不会分开的。” 这是相比于以往更加亲密的接触,审神者头一次和白樱做这种事情,她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樱,感受着对方的睫毛扑打在自己的脸上,唇齿交缠的感觉令她的神智都开始朦胧不清,整个人仿若置身云端般轻飘飘的。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 压切长谷部焦虑地跪坐在门口,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障子门盯出一个洞来,时之政府的调查人员已经在大厅里等待着,可主人却半天不从房间里出来,该不会是…… 压切长谷部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该不会是白樱她又缠着主人不让她走了吧?! 虽说白樱好像真的值得主人为她神魂颠倒,但是平日里也就算了,这种需要处理正事的时候怎么可以又…… “哗啦——”一声,面前的障子门被拉开,压切长谷部还没来得及从自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只看到了白色的衣角垂落在自己面前。 审神者手里捧着白樱的本体,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懂,她的眼睛有些发肿,看起来似乎是刚刚哭过…… “主人……”压切长谷部有些犹豫地站起来,试探性开口。 审神者抬起头看着他,秀丽的脸上面无表情,苍白的脸上除了有些疲惫,看起来没有任何异状:“时之政府的人在哪里?” “已经在大厅等着您了。” 审神者没再问什么,径直从楼梯下去,压切长谷部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背影,沉默地垂下了眼帘。 当审神者走到大厅的时候,时之政府的调查员正在里面和三日月宗近喝茶。 审神者踏入大厅,面色苍白:“抱歉,我身体不大舒服来晚了。” 调查人员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将视线转向她手中的刀剑。 说实话,调查人员以前也见过307本丸的审神者,他曾经还觉得十分可惜,在培训期间就可以看出对方天赋不错,成绩也还行,只可惜灵力不足。 对于一名审神者而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灵力,以供给本丸运作所需灵力为基础,剩余灵力越多的审神者本丸内所能供养的稀有刀剑就越多,所以当调查人员看到307本丸内的三日月宗近时,他就大致明白为什么狐之助会说对方灵力消耗过大了。 这位审神者的灵力明显不足以供养三日月宗近这样的太刀,调查人员暗自摇了摇头,似乎已经可以预料到一个虚弱到走不动的审神者了。 不过当他真正见到这位审神者时,却着实惊讶了一把,令他惊讶的不止是这位审神者还能再撑住不倒下的状态——还有她手中的那柄刀剑。 他从未见过这把刀,而直觉告诉他,这把刀或许不一般。 “您需要治疗吗?”调查人员惯例问了一句。 “不,我不需要。”审神者边走边回答。 三日月宗近微笑着抿了一口茶水,看着审神者在主位坐下,她将手中的刀放在矮桌上,语气平静地开口:“前段时间,我的本丸内收获了一柄新的刀剑,对方自称为白樱,诞生于唐国。” 调查人员的视线在审神者和白樱之间来回扫视,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陌生刀剑出现在本丸? 这种情况简直闻所未闻,调查人员确实知道政府要实装新的刀剑,却从未听过哪把刀的名字是白樱,他更加专注地看着矮桌上的白樱,准备先将其带回总部研究一下。 审神者看着调查人员的眼神,已经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她的手指抚摸着白樱的刀身,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要将白樱带走也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审神者神色严肃地看着调查人员:“我想要白樱的本体,就是我现在手中的这个本体,你们如果要将白樱也实装入刀帐我也没有办法,但是白樱的本体必须归我。” “这……”调查人员有些为难,这种事情不在他所能决定的范围内,先不说实装不实装的问题,反正调查是肯定要带回总部调查的。 “我知道你不能决定,所以让能够决定的人来和我谈。”审神者的面色十分苍白,显然状况不佳,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挺直着腰,眼神坚定地看着调查人员。 “我需要和总部确认一下。”调查人员说完,起身去了走廊。 他刚一出门,审神者的手便猛地撑上了桌子,她大口喘着气,将自己的额头压在白樱的刀鞘上,三日月宗近看着她的举动,默不作声的同时身子也一动不动。 调查人员很快从外面回来,其他暂且不提,总部听说了这边的情况后只说了一句话。 审神者还是他出去时的模样,面色更加虚弱难看,但脊背却一动不动。 “可以。” 得到回答的审神者终于得以放下心来,她眼前一黑,然后彻底失去意识,趴在桌上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