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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1 章

枯枯戮山位于巴托奇亚共和国,海拔有三千多尺,最著名的景观是山上的揍敌客家族,作为一个世代传承的著名杀手家族,他们堂而皇之的占据一座山作为大本营,无惧世间窥伺。    不过,最近常有不速之客到来,他们驱散游客,拉来重型火炮,将那扇声名远播的试炼之门击破,引出一只超巨型的恶犬,将这群胆大妄为的家伙尽数吃掉,只余白骨。    这样的恐怖场景却没有吓住接二连三赶来的赏金猎人与复仇者,贪欲与憎恨驱使着他们舍生忘死的迈出步伐,或许调集坦克重炮齐射,或许绑架飞艇自•杀•袭•击,用尽一切办法冲击这个传承了漫长岁月的家族。    超巨型的恶犬被无数铁拳RPG轰杀至渣,前来援助的黑衣管家亦是陷入无穷无尽的炮火中。    面对这人山人海的攻势,以黑衣管家们之强悍也只有退入茂密的树林中,依靠地利与陷阱与之周旋,火炮交织而成的战线不断蔓延,在这片安详多年的土地上燃烧。    在枯枯戮山的深处,茂密的树林里,坐落着一栋巨大的城堡,城堡外城门敞开,数十个黑衣管家半跪在道路两旁,寂静无声,哀伤犹如实质。    一辆漆黑的马车慢慢驶过,马蹄在石板铺就的道路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黑发黑眸的伊尔迷抓着缰绳,双目无神,他身后的车厢里装着一具棺木,里面躺着的人,是他的父亲,揍敌客家族的当代家主,一个伟岸雄壮好似永远也打不倒的男人。    而现在,他正静静的躺在棺木里面。    两匹纯黑的高头大马健壮有力,在伊尔迷的控制下,拉扯马车不断前行,渐渐越过两旁的管家,进入城堡里。    穿过前院,在城堡入口处,几个人影站在那儿,木然呆立,并没有迎上来的意思。    伊尔迷驾驶马车抵达城堡入口处,他下了车,将棺木从马车里取出,单手托起抗在肩上,默然向着城堡里走去。    “等等!”    忽然间凄厉的女声响彻天空。    浑身缠满绷带戴着电子眼的女人扑上来,她发出尖利的声音,双手十指胡乱抓过去,“伊尔迷,把它打开,我要确认清楚!”    “母亲——”    伊尔迷微微侧身挡住绷带女人的双手,大腹便便的她胡乱挠抓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道道血痕,“请节哀。”    “我不信!我不信!”随着女人的声音越发尖利,电子眼里骤然放出刺目红光。    伊尔迷垂下眼帘,左手如幻影般掠过绷带女人的脖颈,他的母亲颓然倒下,被他伸手扶住。    “大少爷,夫人还有身孕,请交给我吧。”一个极为高大的老婆婆走过来,从伊尔迷手中接过昏迷的绷带女人。    “拜托了。”伊尔迷微微颔首,也不回头,继续托着棺木向城堡里走去。    豆丁般大小的银发孩子被稍大一些的黑发孩子搂在怀里,两人带着茫然失措的神情,目送他们的兄长缓缓走入城堡,一旁侍立着一个青年管家,面有哀色。    他一步步走入城堡里,由于外界的攻势与家主死亡的原因,大部分仆人不是出去迎敌就是自行离开,整个城堡显得空荡荡的。    伊尔迷很快就抵达会客大厅,将棺木轻轻放在地上,他不禁抬头看向那张他父亲最喜欢的石座,那个为他指引前路安排人生的男人已经永远离他而去。    噶吱——    大厅的大门缓缓关上,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黑暗里走出,大厅里的蜡烛一支支燃烧起来,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伊尔迷面无表情的脸庞。    “高祖父。”伊尔迷看向那个矮小的身影,那是他的高祖父马哈•揍敌客。    “席巴死了,有目击者看到桀诺和卡洛琳一同掉入赤色山脉,他肯定也死了。”马哈平静且笃定的诉说着,语气淡淡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伊尔迷双眸无神。    “是啊,该怎么办呢?这个应该问你啊。”    有着扁平的脑袋长得像是ET般的马哈,将目光投向他的子嗣。    “我?”    “对啊,你。”    马哈睁大漆黑的眼睛,里面映照着伊尔迷的身影,他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现在的揍敌客家族之所以没有被真正的强者打上门来,是因为有我在,然而十八年前那场战争中我失去了太多太多,现在只余一击之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出手。”    “揍敌客家族是就此封山修养生息,还是勉力支撑,这件事由你来决定,揍敌客的当代家族——伊尔迷•揍敌客!”    马哈的话如一道惊雷劈入伊尔迷的身体,万年无神的眸子里冒出惊骇的情绪,他迟疑了一会儿,问道:“我?家主?”    “是的,你就是家主。”    “可是父亲明明决定由奇犽继承家主之位。”好似万年寒冰被破开,伊尔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席巴已经死了,奇犽只有两三岁,撑不起这个家族。”马哈淡淡道。    “可是——可是——”漆黑的眸子不住闪烁。    “你自己考虑吧。”马哈负手远去,静悄悄的消失在黑暗中,随着他的离去,燃烧的蜡烛也逐一熄灭,整个大厅一片漆黑。    只余伊尔迷一人独自站立在大厅里,他浸染在黑暗中,唯有载有父亲尸体的棺木相陪。    他手抚在棺木上,漆黑眸子里的神光跳动个不停。    【冷静思考,出手果决,这是杀手的必备素质。】    【是的,父亲。】    【再用力一点,突破身体的痛楚,才能成为一个完美杀手。】    【是的,父亲。】    【杀手不该把自己陷入绝境,现在你只能自己救自己。】    【是的,父亲。】    【伊尔迷,记住,真正的杀手是没有朋友的,我们不需要这种东西】    【是的,父亲。】    【揍敌客家族不能接纳废物,杀了她。】    【是的,父亲。】    【永远不要有妇人之仁,你最完美的杀人机器,杀人的时候记得摒弃自己的感情,无论目标是谁都要完成。】    【是的,父亲。】    【你是长子,要做好表率,像我教导你一样,去教导你的弟弟。】    【是的,父亲。】    【奇犽的资质在家族史上也是能排入前十,我决定由他继承家主之位。】    【是的,父亲。】    恍惚中,过去的回忆碎片纷至沓来,自接受训练以来,伊尔迷第一次失去对时间的精确把控,他呆立在大厅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不知为何,有泪水从眼眶里流出,顺着脸颊滑下,伊尔迷呜咽着发出声音:“父亲——”    “父亲——”    “父亲——”    “父亲——你——”    “你!已!经!死!了!”    骤然爆发的念气冲刷大厅,将细碎的物件拍倒在地,他向身前的虚空伸出手,好似抓住了黑暗,反手往身上一披,整个大厅显出黯淡的色泽。    “今天开始,揍敌客家族由我执掌。”    黑眸黑发的青年站得笔直,犹如一杆标枪,深邃的黑暗在身上流淌,好似给他加上一件外套。    “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黑暗中传来苍老的声音。    “我决不会使揍敌客之名就此陨落,祖父与父亲留下的耻辱由我弥补。”伊尔迷斩钉截铁道。    “现在两位家主身死,人心浮动,外敌入侵,你准备怎么做?”    “人情已经还清,而维多利亚与黄金家族的战争才刚开始,想必他愿意接纳一柄利刃。”    “看来你已经有了决断——”    没有继续理会黑暗中的微弱人语,伊尔迷越过棺木,悠然穿过大厅,双手推开大门。    一束阳光斜射进来,照入漆黑的眸子里,映照出太阳的光辉,望着猩红夕阳,他嘴角微微勾起,就像某个人那样。    “哥——哥哥——”    会客大厅外站着两个孩子,正是糜稽与奇犽两人,原本徘徊在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要打开门的两人,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然后看到从无表情的兄长露出笑容,又吓了一大跳,两人忍不住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糜稽、奇犽。”    伊尔迷低下头,将两个惊慌失措的弟弟映入眼里,他蹲下身去,张开双臂将两人搂在怀里,脸颊贴着他们的柔软发丝,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柔和语气说道:“揍敌客家族以后要靠我们了。”    “哥哥?”    “伊尔迷大哥——”    两个小脑袋被伊尔迷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但是紧贴身体的温度是真实无虚的,他们很快就醒悟过来,小手笨拙的拍拍他的身体,然后死死抓住。    “恩!交给我吧!”稍大一些的糜稽眼里闪过寒芒。    “我会努力的。”奇犽尚且懵懵懂懂。    过了好一会儿,伊尔迷放开两人站起身来,揉揉两个弟弟的头发,笑道:“我们走吧。”    他牵着两个兄弟,走出城堡,穿越前庭,站立在城堡外城门口,俯览半跪在地的管家团,除去在第一线上与外来者战斗的管家外,这里就是剩余的所有人。    身穿漆黑西服的管家们恭敬俯首,无论男女老少都是神情肃穆。    他们有的陪伴桀诺一同长大,有的和席巴私交极好,有的是他少时的玩伴,有的是他亲手选拔的,但是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因揍敌客之名而聚集在此处。    目光从管家团身上一个个扫过,伊尔迷负手而立,平静的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伊尔迷•揍敌客就是当代家主。”    “参见家主!”    “参见家主!”    “参见家主!”    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他们发自肺腑的声音响彻整片树林,盖过远处隐隐传来的炮火声。    静待呐喊声消逝,伊尔迷抬起右臂,横向挥出,尖利的指甲在阳光下泛起寒光,他凛然道:“去把那些宵小的人头取回来,祭奠我的父亲。”    “是!!!”    半跪在地的管家团化作无数黑影,如箭矢般飞射出去,外城门外转瞬就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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