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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Rachel拖着一身的疲惫和紧张,推开了家门。    “回来了?怎么看起来那么累?”,妈妈随口问了一句,电视上还播放着上次Rachel答应过妈妈要一起追的剧。    现在Rachel觉得,怎么看怎么刺眼。    “很累吗?”,但听到妈妈的形容,还是担忧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是啊,最近在忙什么呢?”,妈妈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继续专注在电视里的剧情当中。    “我先回房了。”,Rachel不揉脸了,而是开始揉眼睛,但是目光投到电视屏幕上时,却莫名的有点在意。    过了一会儿,说要回房的Rachel走了过来,坐在了妈妈的身边。    “不是说回房么?”    “那个,那个男主,现在怎么样了?”,Rachel指了指电视里的,上次被她特意留意过的,预言要生病的可怜男主。    “他?没什么啊。”,妈妈看了一眼,还仔细的想了想。    Rachel沉默了一会儿,又坐了一小会,就犹犹豫豫的站起身来,不知道在期盼着什么的样子。    回到房间的Rachel看了一眼时间,晚上11点,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也不敢打扰英道,只好拿着手机随意的划拉,通讯簿里看了一大圈,也不知道该找谁比较好,满腹心事,似乎找不到很好的宣泄口。    Rachel很快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却还没有把手机给放下。    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把Rachel给吓了一跳。待看清楚屏幕,还是个视频电话。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管英道健康与否,他都不是个善茬。    有谁的点滴快要滴完了,第一反应不是找护士,而是找女朋友分享喜悦的?    “我感觉我整个人快要浮肿了。”,英道努力鼓着自己的脸,妄图营造出浮肿的假象来。    “什么啊…你还不快先把针给拔了?”,Rachel在意英道的点滴。    “滞留针啦,我已经按停了,没事。”,英道顿了顿,“我明天…就要开始正式治疗了,要是进了无菌病房,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和你说话呢。”    “这么快…就要去无菌了么?”,Rachel其实并不能对无菌病房有多么深刻的了解,直到英道说,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和你说话的时候,才有了紧迫感。    “确诊了嘛。我自己拿的结果。”,英道在摄像头里依然轻描淡写。“二期了,我得上点心才行。”    “那…过了今晚,我还能去看你吗?”    “当然!就是比较麻烦,我不知道Rachel你会不会喜欢自己穿得像一颗胶囊一样的…进来看我。”    英道说着说着笑了。“嗯…我可能很快要开始掉头发,可能…还会变黑,变虚弱。Rachel啊,这些都没关系吗?”    “……”,Rachel不说话了,她想象了自己穿成胶囊的样子。    “那我也一定会是,最美的胶囊吧?”    英道嗤笑了一声:“谢谢你,最美的胶囊小姐。”    “我要睡觉了。”,Rachel努力笑着,另一只没有举着手机的手正抓着被子。    “我也该叫护士了,不能耽误了,还想把手机藏藏好,最好是带进无菌里,哈哈。”,英道笑得自如,看起来是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即将到来的治疗。    Rachel点点头,对着摄像头比了一个yeah的手势。“加油,明天美丽的胶囊小姐会去看你的。”    “是吗?我很期待哦。”    ——分割线——    Rachel在奔赴医院的路上,追尾了前车。    司机很快下车调停,Rachel待在车里,没有动。    但是对方脾气却很急,见下来的只是一个司机,正主却没有下来,立刻跳起来了,并且立刻跑来拍Rachel的车窗。    Rachel的车窗是单面镜,Rachel看得见疯狂拍窗的李宝娜,宝娜看不见一脸淡定的Rachel。    车门一下子突然打开,宝娜的表情也跟着变了,“什…什么啊,怎么是你?”    Rachel很无奈:“你要收敛一点嘛,你代表的可是mega娱乐,拍车窗的事情下次别做了啊。”    末了。“我司机一定对你挺不客气的,我会换掉的。”    宝娜突然觉得有气没处撒,特别是遇上了Rachel这样特殊却速度的处理方式。    “如果要理赔的话,我会联系保险公司积极理赔,但是现在对不起,我有急事,必须要离开了。”    宝娜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一直在嗯嗯啊啊,表情不断的变换。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理赔什么的…”,宝娜尴尬的揉着自己的头发,这像是Rachel的做事风格,又有点不像Rachel。    当宝娜重新坐回自己有点凹陷的车子里时,她想去的此时不是保险公司。    “先假装开出一段路去,然后跟着Rachel,小心点,不然我也会把你炒掉。我认真的哦!”    司机尹灿荣拍拍方向盘,艰难的答应了一句好的。    Rachel在医院下车时,挽起了头发,戴起了边框眼镜,身边没有人跟着。    “我的天,医院。”,宝娜也悄咪咪的跟着,咬着手指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婆啊,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Rachel想说,自己会和大家说的啊。”    宝娜直起猫着的腰:“她才不会说!她就爱啥事都自己扛着,从高中以来就是这样!”    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你说她该不会是未婚先孕吧?我的天!崔英道这个大坏蛋!”    灿荣咽了咽口水:“我认识的Rachel还是比较自律的…崔英道应该没有这个机会的。”    “是啊,为什么崔英道会让Rachel单独来医院,不合理,不像话!”,宝娜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我要明白一下发生了什么!”    他当然是拉不住自己的老婆的,尹灿荣很清楚,他已经寻思着如何向Rachel好好道歉了。    Rachel以家属身份成功得到了准许,有一个小时的探望时间。    英道已经住进了无菌病房,Rachel隔着病房玻璃看他的时候,他还是沉睡着的。    Rachel把头发包进了蓝色的医用帽子里,穿着绿色的大罩衣,口罩几乎把她的脸遮掉了四分之三,只有一双眼睛还露在空气里。    一个和她差不多打扮的护士引导Rachel进到病房里,看到睡着的英道时,她觉得微微有点可惜。    “不好意思…他,今天有做哪些治疗吗?”    Rachel看得出,英道眉眼里的疲惫。    “开始放疗了,他估计是疼晕过去了吧?不过这也正常的,没有哪个病人做这么痛苦的治疗之后,还能保持清醒的。”,护士倒是见怪不怪,“你把握一下时间哦,病人需要充足的休息。”    “啊…怎么办啊?第一次穿成这样来看你,你居然睡着了…真可惜,看不到你美丽的胶囊小姐。”,Rachel低声说着话,无菌病房太安静,她即使再小声,也能很清晰的回荡在空气里。    “那…我只能用点小方法,让你听我说话了。”,Rachel掏了半天,才找出一只小小的录音笔,“等会我会把这个交给护士姐姐,你醒了就可以拿到了。”    她环顾四周,只有一把椅子,Rachel想了一会儿,没有坐下,她轻轻的蹲在了病床边,双手轻轻做成一个小学生标准坐姿的摆放姿势,把脑袋搁在上面,录音笔放在旁边。    “刚刚一定…疼坏了吧?对不起,来晚了,不过你也一定不想让我看到你痛苦的样子。”,Rachel本来想抬手摸摸英道,看了半天,才发觉自己其实无从下手,犹豫了一下,又把手给放下了,很懊恼。    Rachel的眼泪流进了口罩里,她似乎尝到了自己眼泪里的咸涩味道。    “我感觉这二十多年来流的眼泪,都没有这一个月流得多。”,Rachel的手还戴着手套,但是她忘记了,想要拭去眼泪,却摩擦到了眼周的皮肤。    “哎呀,怎么净说些没用的啊?”,Rachel努力深呼吸,想要憋回那些没用的鼻音和抽泣。    英道的呼吸突然变得重了一些,氧气面罩上的水蒸气一阵一阵的清晰又模糊,模糊又清晰。    他的睫毛也在颤抖着,像是竭力的想要表达什么。    Rachel突然紧张了起来,她迅速的摘掉了口罩,“你醒了吗?醒了吗?还是,你想说什么?”    但是这些细微的反应,只是持续了几秒钟,很快就趋于平静,他的心跳体征依然平稳,像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境消失了,他又回到了睡眠状态一般。    Rachel免不了失望,但却很快自我排解了:“又睡了吗?不像话,不过也好,你可没机会,见证我的黑历史了。”    Rachel也不记得自己蹲了多久,蹲到自己想要站起来的时候,还没能迅速站起来,扶着墙发抖了一阵子,才勉强站稳了。    典型的供血不足导致的头晕腿麻,Rachel又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英道,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Rachel没有立刻换衣服,还是穿成一颗绿色胶囊的模样,坐在了医院走廊上,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您好家属,麻烦签一下探视记录吧,为了规范化管理,还请您配合呀。”    Rachel点点头,接过笔的那一瞬,她听到了笔的掉落声  。    再看过去,就是在偷看自己,却被当成家属,正想方设法逃过探视记录的尹灿荣夫妇。    这下,Rachel更不想换掉自己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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