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禀告消息的内侍一听这话,连忙跪了下来,自知自己这是为贵人背了黑锅,将头埋得低低的,连饶都不敢求一句。
柳皇后倒是极为满意内侍的识趣,扶了扶髻间的凤簪后挥挥手,话锋一转:
“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本宫便也不多罚于你,便罚你三个月的月钱,下去领罚吧。”
内侍连声道谢,弓着身子静静退下。
纪言蹊总也不好一直待在柳皇后身边,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带着墨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人才落定,身子就下意识地紧绷起来,面上看着虽然淡然,心里却连连祈祷,苏瑾珩万万不能出了什么事儿才好呀!
柳皇后如今却已定下心来,有条不紊地安排了内侍出去打探消息,又请了武官前去山崖搜救,最后笑着安抚了下众人,端的是国母之风。
墨英性子远没有这两位沉稳,急得直转圈,想了想还是轻声询问出口:
“小姐,不如我出去瞧瞧吧,不然心里总是不踏实。”
纪言蹊笑着摇了摇头,轻声与墨英解释说:
“墨英会武,自然晓得山石塌落绝非一瞬之事,不会武艺的妇孺躲不过正常,可云澈哥哥武艺高耳力也不差,怎会躲不过呢?”
原本,纪言蹊也是慌的,可一想到在喀喇山时苏瑾珩的处理手段,心也就默默放下来了些许。
墨英知道纪言蹊说的有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不高兴的辩驳了句:
“无情崖地处险峻,路又窄,只堪堪能过一人一骑,多一分的地方也是没有的,谁又能那般确定呢?”
“去看看自然无妨,怕就怕……”
纪言蹊垂了眸,敛起了心头的担忧,神色郑重地吐出了四个字来,“请君入瓮。”
墨英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呆愣片刻后自然想得深了些,于是也不再辩驳,垂首乖乖站在了纪言蹊身后。
宴上瞧着一片欢声笑语,实则谁也没心思乐呵,一心都关注着狩猎未归的人。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的来了,女眷们纷纷隔着屏风将视线投了过去。
尘土飞扬中,一群驭马而来的劲装男子就这般闯入了众人的眼中,一袭明黄的嘉崇帝在前,身后跟满了皇亲、大臣。
即便各个都是京都城里叫得上名号的好儿郎,可纪言蹊还是第一眼就瞧见了苏瑾珩,一袭月白金边锦袍。
风仪与秋月齐明,音徽与春云等润。
纪言蹊想,也只有这句诗能形容眼前的苏瑾珩了吧。
无情崖的事端,似乎并未影响大家伙儿的兴致,宴间依旧热闹得很。
帝后携手坐于上位,男女分席而坐,纪言蹊的位置离着主桌有些远,但却刚好对上了苏瑾珩的位置。
纪言蹊忍不住定睛打量了苏瑾珩几眼,瞧他一派怡然之态,想必并未受伤,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苏瑾珩自然也察觉到了纪言蹊的视线,冲她扬唇一笑,端了酒杯悄悄示意。
鬼使神差的,纪言蹊也就跟着苏瑾珩喝下了那杯酒,她桌上的酒水都是苏瑾珩叫人换过的,与喝水也没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