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喝道,他抬手,却只听到砰地一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撞了过来,转眼他一把攥住了铜管!
只见一个着褐深衣的俊貌青年挑起了帘子,洋洋洒洒地走了进来。
“武安君乃赵之主将,此正两军对垒之际,安可随意斩杀主将?”如霜若雪般清质的声音慢慢响起,吕泽掀起一角帐帘。
而结局呢,结局的事实是什么?
——果然,你,是你害死了他。
李牧熟知军械铁器制造,他粗粗扫上一眼便可知,铜器的花纹在黄烛下发着不同的透光,是被放在火上烤过!
若他伸手去拿,滚烫无比的铜管势必会把他掌骨血肉脱骨烧去,半年内再无法执拿任何刀刃兵器!他就算不愿意换将也则乃板上钉钉。
蒙毅一大家子除了自己都是武将,李斯家里刚好相反。除了李由,李家一大家子都是文臣。对蒙毅来说,文臣那种颤巍巍的老气横秋做派,他是真看不惯。
“外面还下雪,公主可在暖室说话。”
众臣冒雪而来,已立在阶下说了好些时间,等到罄音传来,刚回朝的丞相郭开才姗姗来迟。
李牧下跪,掌心向上去接王令,却发现韩仓并未像之前那般拿起令书放在他手中,而是言道:“王令贵重,大王要武安君亲自双手奉拿,下臣不敢代劳。”
韩仓蹙眉,一个眼神,随身的王兵便将他牢牢按在了地上。司马尚的脸被狠狠地埋在了黄土层屑,他死死地盯着韩仓,“奸人!”
韩仓压根儿没想到这群当兵的都这样有血性,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伸手去拿铜管!
张良不恼不怒,温言道:“我来问韩家令为何要将手中的王书放进铜器?”说着,吕泽配合得当地将铜管用厚布包裹着从杨岳的尸身旁捡起,在张良的示意下递到了韩仓的面前。
由他带来的雪与霜从帐帘外无限度地往里钻,令热烘烘的帐内,斗转降下了几度。
龙台宫前聚集了大批的朝臣,一大早就乱糟糟地开始吵闹。他们的商论大多都是围绕前线要紧的战事而展开。
“末将逾越,以死谢罪!”
文臣在互斗,武将又临换将。
赵立被讽,怒目而视,“郭开你这奸臣,你住口!别以为你借口去咸阳出使干了什么勾当,我们无人知晓。”
韩仓亲自持节赶往了前线大营,他到营中之时,军中已点了火把。
许栀知道他所指,她缓缓站起来,看着幕上的影子宽慰道:“你是个医术高明的人,医他人之疾病,自当也该关照自身之疼痛。昨日之种种皆已过去,你有一辈子的时间重新来过。”
“赵王只说让武安君接王令,可并未言说要用什么器物放置。此间就一个铜管,未见王的玺印,难辨真假。”张良说一句,吕泽便把铜管往前递进一分,“难道是家令假传王令,不敢打开?”
想到这里,李贤很深地看了一眼蒙毅,眸光显得格外的柔和。
李牧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本君接与不接还要你置喙?”
原来是以此作要挟,逼迫李牧交出兵符。
帛书焚灭后,徒留寂静。
赵立简直要被气疯了,扬手要打人,此地那是龙台宫,这等行为乃是大不敬,簇拥上来的朝臣牢牢地拉住了赵立,好一会儿才给劝住。
“先生的仆从。”吕泽直接用剑指着了韩仓。
“你是何人?”
“我司马尚一生追随将军,愿死与将军同!”
“杨岳愿与将军共!”
等许栀再见到李贤的时候,依稀可见他已换了身官服,应该也得知了郑妃将至。
李牧深知郭开韩仓之狠毒。他的边军在井陉已经苦撑四个月,他们一起渡过深秋,一起熬过寒冬,再等上一个月,他们就能迎来初春。
“我欠他许多。”
杨岳乘乱猛地往去压司马尚的王卫刀上撞去。
他看着她,纵然无数坚冰林立,好像冬日也没有那样寒冷。
由于方才那一桩怨毒之景象,除了王卫蠢蠢欲动,赵军根本没有人上来作保护他的意思。
李贤只可恨自己没有死在他的手中。
——纵是军人,也无法忍受得住这般痛苦!凄厉地喊了出来。
韩仓哪里接得住将军之威。
不一会儿外门又一小阵开合,蒙毅亦穿了文官服饰,他不知有何故,但见李贤站在屏风之后说话,便也自然地和他站在了一起。
那是种很坦率的讨厌与很直接的不喜欢。尤其是厌恶自己和他哥哥待在一起的时候,越到后期,蒙毅越生怕自己把他哥给带偏了,眼光里的刀子简直能把他给活刮了。
许栀对于郑璃的到来颇有些意外。
“当年长平邯郸之战,我军力克秦,无外是有上将军与武安君。让赵葱、颜聚代武安君与司马尚实乃蠢货之所想!”说话的是赵国宗室公子,赵迁之王叔,平阳君赵立。
杨岳知道自己这样做已然是闯了大祸,能够为将军挡下这一苦,已然值得!
韩仓后退一步,蹙眉道:“先生?什么先生?”
蒙毅不像蒙恬,他对父亲蒙武之言深以为然,作为蒙武之子,蒙毅天然袭承不喜李斯一家的传统。
“李牧!你放纵偏将亵渎王书,乃是目无王命,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令书被塞在一个圆柱形的金属器中,这个长约为十寸的铜器被呈放在一个铜盘上。
蒙毅离开后,许栀问:“你们有过节?”
纵然许栀好像看出来了蒙毅并不喜欢李贤,但在她面前,两人还维持着客气的礼仪。
郭开正疑惑他的消息是怎么走漏了,自己回朝的第一天就被召进了宫中,好在他反应机敏,很快又打消了赵迁心中那微弱的怀疑。
李牧沉吟着吩咐:作合围佯攻,吸引左右两翼秦军入计反包抄,实则赵之轻骑突出队伍,以应万变之机,直入中军断斩秦军之布局。
此招阴狠毒辣至极。
“将军,如此败坏之朝纲,赵国非我等所奉。若将军效仿廉颇上将军,我等愿生死相随!”
“有劳。”张良也不慌,就是被这冬风吹得有几分身僵,他见赵军之中,竟如此疲敝,纵然此时拒秦,依照战备之资,秦国军备充沛;论内政修和,赵国更不能及,纵然武安君尚在,灭赵也不过一年而已。
火龙如长蛇蜿蜒于山谷之间。
说罢,韩仓身侧的卫兵扬起剑,白光一寒!
司马尚被人死死地按住。
他双手焦白,那是白骨,血已流不下来,皮肉都摇摇欲坠。
“会偿还好的。”她说。
“你,”韩仓自诩容貌在男子之中已数上层,直到今日他见了此人,才是头一次体悟到什么叫自惭形秽。
白日的一场大战平息不宁,焦土还冒着白气,太多的士兵又则损在白天的固守之战。
“难得听你语气这般温和。”
“将军,他们是想要将军的命啊!”
“家令乃王之信臣,唯有家令将王书打开,明示真假,我等众人才敢确信,不然,武安君如何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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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仓:战国时期赵国末期大臣,为赵王迁的宠臣。韩仓与另一赵国奸佞郭开勾结,共同构陷了赵国名将李牧、司马尚等人,他与郭开的作为是赵国灭亡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