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殊面不改色道:“顺手拿的,不喜欢……”
姜问钰现在大致有答案了。
只有谈殊喜欢姜问钰。
被阮秋飞镖割断的头发。
客栈那晚杀死想对姜问钰动手刺客的暗中人,是祝离枫的人。
所以你要杀我,便杀吧。
姜问钰摇摇头,“没什么。”
一个愿意为她活下去的人。
“世子骂我是祸害?”姜问钰故意道。
以祝离枫的身份,多半是跟皇家合作,给谈殊下蛊毒。
正在谈殊思量着如何弄死穆习野时,又听姜问钰说:“他已经死了。”
二来,他向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没什么渴望的。
她缺的,只是那么一个人。
谈殊不由得坐直身躯,看向姜问钰,拧眉问道:“你生气了?”
谈殊抿唇笑道:“要不要戴试试?”
“李招夷这个蠢货,迟早蠢死,与其杀他,还不如杀祝离枫。”谈殊目光凝在她脸上,低声道,“至于你想要杀我,我早就说过了。”
“你可得给我好好活着。”谈殊双手抱臂,眯着眼睛威胁,“不长命百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没提阮秋,谈殊听了便以为她的头发是穆习野割断的。
谈殊挑眉:“不然我在这养蚊子?”
这是谈殊第一次听她提起那段藏在黑暗里的记忆。
陆湛接受不了亡国,自尊心受挫,变得软弱无能,选择死亡时,他可有想过白紫的处境?
陆湛是个骁勇善战的大帅,亦是以德治国、任人唯贤的明君。
一向沉着冷静的人,此刻却很赤果果把他的怀疑展露出来了。
姜问钰抬起头,入目的是一支光彩灼烁的岫玉花枝步摇。
看我不揍死他。
姜问钰转动眼珠子,抬头与他视线相接,明亮黑眸中倒映出男人无比随意的姿态。
谈殊神色莫测看她,少顷,眼尾微微上扬,称赞道:“干得好。”
姜问钰听得怔住,指尖下意识地抽了抽。
谈殊忍住笑,耐着性子问:“哪好了?”
“有一点点。”
姜问钰眼睫颤了颤,也瞧清他手里的东西。
祝离枫利用李招夷给谈殊下蛊毒,利用得差不多了,想灭口,便给李招夷下了牵息毒。
他把所有情感都摆在她面前,无论是爱,还是恨,无论是信任,还是怀疑……
姜问钰懵懂地眨了下眼。
切口整齐,一看便知是被利刃切断的。
姜问钰想,他是爱白紫的。
谈殊又问:“心情不好?”
“不试。”姜问钰说,“明日换身衣裳再戴。”
“谁干的?”谈殊面无表情问。
姜问钰单手撑着脑袋,神色认真道:“世子,你真是个天大的好人。”
“估计是跟石英比试,不小心被剑切断的吧。”姜问钰水光潋滟的眸子直直看着谈殊,把他的神情敛入眼底,笑着说,“还没来得及换掉衣服就被世子发现了,世子你眼神真好。”
明明是主子问司徒荣,霖州哪里有珍异精巧的珠钗首饰,对方告诉他一个铺子名字,主子悠哉悠哉杀完人后,特地跑去铺子买的。
不是生他的气,也不是别人惹她烦,那就是她自己不高兴了。
但谈殊不可能会跟姜问钰说此事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希望她对祝离枫心软。
姜问钰若有所思,片刻后,微微歪头看他,“世子知道是谁给你下的蛊毒吗?”
一来,没什么事、没什么人能让他去期待。
笑意从姜问钰的杏眸一掠而过。
姜问钰本来只是想逗他玩,哪想到他会突然说这种厚脸皮的话,搞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姜问钰一手托腮,好奇问:“这是什么?”
在树上啃鸡腿的薛无涯不懂主子为什么说谎。
安静了片刻,丫鬟端来波斯白琉璃瓶和琉璃杯盏,放下后,谈殊摆手,示意可以走了。
而谈殊今日才知晓涅槃蛊毒出自祝离枫。
心上人的阴阳怪气又来了。
谈殊听到她这么说,已经开始期待明日的姜问钰了。
从我喜欢上你的那刻开始,便把生死的权力交到你手里。
姜问钰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闷传出:“今天碰到穆习野,跟他动手了。”
谈殊闻言,神色微顿,而后轻轻挑眉问:“如何说?”
“蔗浆。”谈殊提起桌上的波斯白琉璃瓶,给她斟了一杯,“甜的。”
人人都喜欢白琼。
姜问钰被问得一愣,她对上他的视线,摇了摇头:“没有。”
无怨无悔。
薛无涯当过靶子,当过沙袋,却是第一次当挂首饰的。
在他看来,姜问钰和祝离枫两小无猜,在那段不为人知的时光里,两人知根知底,情意自然不浅。
“这个最重要。”谈殊手搭在她的椅子扶手上,屈指轻轻敲了敲。
“李招夷给你下蛊毒,你能恩仇泯然。”姜问钰说,“我要杀你,你转眼也能不计前嫌。”
谈殊听笑了:“那我们都得长命千岁。”
船上的刺客,多半还是祝离枫和李招夷派出的。
君臣之间,最忌讳臣的权力和威望比君高。
谈殊下上打量她,微微蹙眉。
有天赋、肯下功夫……这还不是评价高?
姜问钰沉思道:“这件事太后是不是知道?”
谈殊说:“我能为你死,也能为你活。”
谈殊注意力始终在她身上,见她眉间的愁雾散了,也放松下来,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提着琉璃瓶不厌其烦地给她续上蔗浆。
“世子的蛊毒不是刺客下的吧。”姜问钰低声道。
期待、渴望、喜欢。
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些情愫。
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让他如此期待明天了。
谈殊:她喜欢我送的步摇,四舍五入就是她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