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抱着玉碎的决心,运尽毕身最后的功力,对抗这无形、无边、无尽的杀人啸音。
或红或白或淡金色的脸上,汗水潸然流下。各人虽坐在地上,身子却如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不停在晃动,随时都可能船毁人亡。
空中黑影一飘,仿佛有只巨鸟飞过。
砰,一声震响。
漆黑的牌楼为之一颤。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回旋在风云惨淡,空旷的场地上空。
啪,地为之一震,一个重物从漆黑牌楼上,跌落在众人眼前。
一个樵夫装束的年轻人趴在地上,圆睁双眼,七窍中有鲜红血流出,四肢一抽搐,再也不动。
啸音在惨呼声响起时,稍稍一滞。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刹那间,一股冷冽音响突起,杀入急切而暴躁的啸音中。
空中人影急闪,有几个人落在场中,如杉树般挺立。
厉冰燕手持漆黑胡笳,傲然而立在最前面,冷冽音响正是她吹奏出的笳声。
丁四五手持索风剑,剑挺立如虹,站在冯文卿和钟离身边。
丁仆手里拿根碗口粗木棒,已然插入地面有一寸,在痴禅小和尚身后站住。
厉小卉手持一杆红缨亮银枪,枪缨鲜红飘荡,站在昊凡身前。
他们四人这样一站,守住了场中人所有空缺死角。
笳声象雪、象霜、象冰,似刀、似剑、似枪,在如罩、如幕的啸音中纵横捭阖,试图撕裂这如盖的无形遮挡。
啸声又变得情意无限,温柔中藏着出没无常的杀机,仿佛是块柔韧的锦帛,笼住冷艳凛冽的胡笳声。
厉冰燕寒霜样脸上,眉目一挑,两腮一鼓,笳声一扬,从胡笳十八拍中第十拍“烽火”,跳入第十七拍“无绪”。
纷乱笳声犹如万箭齐射,直愣愣刺向由啸音编织而成,密不透风的无形伞盖。
啸音一沉,悠长而绵密,好比长江之水天上来,又似刚摇出的蜂蜜粘稠无比。
厉冰燕气海鼓动,嘴唇一嘬,笳声高高一扬,发出阵强劲尖锐声,犹如长戟突出,再次向无边温柔的啸音冲击而去。
啸音跟着笳声一扬,变得越发浑厚浓烈,更加粘密无隙。
丁仆脸上爬满汗,手中木棒虽插在地里,还是在不停摇晃。
厉小卉面色绯红,圆睁杏眼,红缨亮银枪上的红缨挺直飞扬,晃出腥红一片。
丁四五索风软剑突然凌空一抖,又挺立在胸前,兀自在震颤不停。
他胸腹一阵起伏,突然开声发力大吼,半空中好似滚过一阵焦雷。
啸音一涩,笳声一盛。
啸音再一起,陡然变得高吭。
笳声一弱,跌入第十四拍“涕泪”。
其声呜呜,如怨如泣。
高手间用内力发声比拼,看似稀松平常,实质凶险无比,稍有差池,必被对手震碎心脉,重伤不治死于当场。
厉冰燕显然功力不济,不然丁四五不会发出吼声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