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洗漱完毕,神清气爽地走进厅堂,抬头见郑羽坐在凳子上,在无聊地扣弄着手指甲。
宗政杰还是那副拉胯落魄相坐在地上,呆望着自己前面的地。
“郑羽,怎么回事?你没侍候他洗嗽?”竹青语气中含着明显的不快,大声问。
郑羽忙起身,用少有含着委屈的语调说:“他自己不要洗。”
竹青:“他不要洗,你就由着他不洗?”
郑羽一时无语,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心里是万分的不高兴。
一个死囚,洗的再怎么干净又能怎样?是能洗掉他身上的罪孽,还是能洗掉他难逃一死的命运?
郑羽心里虽是这样想,但他是万万不敢这样说出口。
竹青疑惑地看着郑羽,心想他是堂堂没心大少爷,让他做这种侍候人的事,确实是有点难为他。
他又疑惑地看看宗政杰,瞬间就明白了宗政杰的心思。
宗政杰是故意不洗嗽,他是想用这种落魄肮脏相去见岭南王,是想激起岭南王对他的舐犊之情,借此逃脱国法对他的制裁。
公仪静容光焕发的走进来,见宗政杰还是满身污秽坐在地上,看着竹青惊讶地问:“他怎么还没洗漱?”
竹青奸滑一笑说:“他自己不愿意。”
公仪静皱着眉头说:“宗政杰,你这样去见王爷,你认为合适吗?”
宗政杰把脸扭到一边不再看她,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竹青对刚走进屋的昊凡说:“都准备好了吗?”
昊凡:“厉协查已经把厉小卉托付给小和尚照看,丁四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竹青扭脸对郑羽说:“你留下来跟小和尚一起照看好厉小卉,其它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郑羽忙点头称是。
竹青看着昊凡,指着地上宗政杰说:“把他带上,我们走。”
“等等!”
竹青止步,转身望着公仪静问:“你还有事?”
公仪静指着已被昊凡拉起的宗政杰说:“他就这样去见王爷?”
竹青一愣,想想让宗政杰就这副死相去见他爹,好像是不太好。
公仪静见竹青在犹疑,又说:“这里是番禺城,哪个不认识王府二公子,他这样出去王爷的脸面何在?”
竹青又一愣,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思虑的也很周全。
他一时又没有办法解决这个事,只能无语的呆望着公仪静。
公仪静对昊凡说:“你去找辆马车来,要把车赶进来知道吗?”
昊凡立马反应过来,把宗政杰推按到凳子上,自己快步跑了出去。
宗政杰见公仪静没有让人强制给他洗漱心里很是高兴,又听公仪静让人找马车拉他去王府,心里又升起一片感激。
他细长眼睛里,又荡漾起能淹死天下所有女人的媚笑。
宗政杰感激公仪静给他保住了脸面,没让他就用这副肮脏落魄的样子,出现在番禺城大庭广众的视线里。
他其实在心底也早就万分厌恶,身上这件到处是泥点污秽,湿漉漉散发着酸臭味,已经看不出原来究竟是灰色,还是白色的长衣。
宗政杰同时更清楚他现在的处境,只有这样去见他父王,说不好就能因为这身酸臭的衣服,他就能保住的性命。
他不肯换下这身可以保命的衣服,就是在示弱装可怜。
宗政杰知道自己只有装得越失魄,越潦倒,越不堪,就越能激起他父王的同情,才能博得他父王的怜悯。
岭南王只要稍动恻隐之心,他就能活命。
宗政杰手上还捏着张保命王牌,但他不想过早的拿出来。
知父莫若子,情势发展能跟宗政杰想的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