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五难得抬起厚重的眼皮,见钟离顺理成章的跟冯文卿挤坐在一起,他又耷拉下眼皮指着钟离笑着说:“你今天应该感谢厉协查。”
钟离疑惑看着他问:“我感谢她什么?”
丁四五依旧笑着说:“她要是不突然出现,你们俩能这样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坐在一起?”
钟离粉脸一红,轻噿了丁四五一口,指着他笑着说:“你嘴里从来就没吐出过象牙。”
昊凡赞同的点着头,也指着丁四五笑着说:“他就算鼻孔里插根葱也成不了象。”
众人都被昊凡的话逗笑,钟离更是在开心大笑。
“周主簿家出了什么事?”公仪静皱了皱眉头,轻声问坐在上首位的竹青。
竹青见卢鹤翎和厉冰燕也在用期待的眼神在看他,勉强一笑。
他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嗓声说:“刚才我为什么来迟,就是去找他说今晚的事。我还没开口他却苦着脸对我说,他家里死了个小妾要告假三天。你们说他家出了这种事,我还能强求他来这里喝酒。”
众人听说周主簿家出了死小妾这种事,皆沉默不语,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起来。
天,黑定没多久。
城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城西的旷野已经没有人迹走动。
一条黑影如风样从空旷中掠来,又消失在空旷的黑暗里。
草丛间,多出一双晶亮的眼睛,在注视着前方黑暗的旷野中,那座孤独伫立的小院落。
过了好一会。
潜伏在草丛中的中年蒙面男人,在确信周遭没有任何异常情况下,身形再次蹿出,直奔那座黑暗中寥寂的院子而去。
游少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碗,再给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满脸乱糟糟虬髯丛生的喀什尔喂汤水。
夜色渐浓。
游少放下手里的碗,用块细麻布擦了擦喀什尔的嘴角和胡须,轻叹一口气,起身走出上房,走向东面的厨房。
黑影浮动,中年蒙面男人已到院门。
他没有冒然闯进去,而是藏身在门外,从门缝间,屏息查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东面厨房里灯火摇曳,不时传出轻微的锅勺碰撞声,仿佛贤惠的主妇正在厨下准备吃食,等待劳作一天的男人回来吃饭。
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平常,那么的安详宁静。
中年蒙面男人警觉的眼神中,慢慢透出一点开心的笑意,好似此时在厨房里忙碌的人,正在为他准备晚饭一样。
他慢慢推开院门,一闪身进去,又贴心地把门给轻轻关上。
中年蒙面男人再次屏息藏身在黑暗里,再次用机警的眼神,查看着院中的一切。
厨房里传出的响动声,此时听得更加真切。
隐约间,他都嗅到了饭菜的香气。
上房灯火浮动,不见人影。
绝好时机不容错过,要是错过这样绝好的机会,估计老天都要在暗中责怪他太胆小太谨慎。
中年蒙面男人下意识摸一下自己眉宇间的黑痣,深吸一口气。
他身子陡地一晃,如同黑夜里树上不经意飘下的一片叶子,随风荡起,落向前方心里早已想好的地方。
上房里,灯火轻微一抖,一晃。
布帘轻飘,中年蒙面男人已然站到床边。
他看着依旧躺在床上,依旧双目紧闭的喀什尔,自己眉目间的笑意瞬息大盛,如三月里的春风抚过娇艳的桃花。
中年蒙面男人目光随即一冷,又似严冬里凛冽的霜,透着砭人肌骨的寒芒。
他眼中凶光陡起,右掌已然伸出,如刀样斩向昏睡中,喀什尔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