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紧了紧攥在手里的刀柄,苍白的手背上,细小的青筋瞬息间变得清晰可见。
伍道策也不认识公仪静,但他刚才藏身在胡杨树上,见她用的是刚猛霸道的斩蚺刀法,后又见她祭出六合飞刀,已经猜出她是岭南尊者的弟子。
他刚才出手时未用全力,要是用上全力,公仪静此时怕要已然重伤倒下,马车上的车厢也会被他的掌力震碎。
至于车厢里的人能不能活,那就要看这人的造化。
伍道策心里不是忌惮岭南尊者,更不是出于怜香惜玉。
他的终极目标是称霸江湖,因此不想在还未成事之前,再横生枝节,再树一个岭南正义门这样的强敌。
游少伏在城墙垛口上,见场中突然出现一个灰白人影。
他刚要飞身扑下救援,见公仪静轻松一刀就化解掉这人的掌力,心里是稍稍一宽,料想来人的功力,应该和公仪静在伯仲之间。
游少又隐忍着伏下身子,静观城下的动静,心里却已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你是岭南尊者的弟子?”
伍道策看着公仪静平静的脸,忽然含笑轻声的问。
公仪静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心里已然有了拼死一搏,鱼死网破的想法。
伍道策见她没有说话,更没有任何表示,心里也是没底。
公仪静不是不说话,更不是故作深沉,而是她不敢说话。
此时她心里气血还在翻腾,怕张嘴一说话就泄了底。
公仪静是想在伍道策还没反应过来时,能争取到更多一点调息的时间,为最后放手一搏做足准备。
伍道策见公仪静不说话,只是冷漠的在看着他。
他又微笑着大声说:“老夫看在岭南尊者的面子上,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伍道策的心思是何等的阴沉,何等的缜密。
他如此说并不是怕公仪静放手跟他来一个拼死一搏,他心里对于杀了眼前的公仪静,充满自信也有十足的把握。
伍道策这样说无非是在交待场面话,也是在说给卢鹤翎听,为日后即便遇上岭南尊者,也好有一个推托的说辞。
公仪静冷漠地看着他笑脸,手心在冒汗,对她来说这是少有的事。
她又紧了紧手上的刀,怕握的不够紧不够实,影响到她再出手。
伍道策见公仪静依旧没有表示,脸上还隐约露出一种戏谑的笑,他心底的杀机已然暗生。
他悄悄一瞄卢鹤翎和残雪道,见他俩依旧在平静的对面站着,在无声的对峙着。
伍道策再睨一眼那几个胡人护卫,见他们手里紧攥着白亮弯刀,脸色虽凝重,眼神里却或多或少有一点犹疑的神色,估计他们都在打着自保的主意。
他又望眼漆黑的城楼,见更不响鼓不敲,死寂一片。
伍道策坚信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守城的官兵不会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不现身?
他想不出理由。
越是没原由的事,往往都存在着诡异,说不定守城的官兵早在暗中,已经准备好弓弩,在等待着某种信号或暗示。
只要有讯号发出,他们就会蜂拥而至。
到那时就算有再多的江湖高手,也挡不住不畏生死的兵丁,潮水样的冲击。
伍道策想到这些,双掌猝然一抬,在胸前轻快的一旋后,极快的往外一推。
风不起,浪不惊,看似轻描淡写的掌力,用的却是能夺人心魄,杀人于无形,至柔至阴的劲道。
正是独处掌的第四掌:独思。
公仪静见伍道策双掌一抬,就知道决战的时候到了。
她杏眼充血,圆睁,人纵起有一尺多高,张嘴放声大喝一声。
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极短极快电闪样直线,愤然直劈而出,砍向她面前毫无一物的空间。
刀成一条直线,刀锋过处就像在漆黑的幕布上,由一条白亮的直线,划出另外一条亮白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