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瘦的脸上,枯眉在剧烈抖动几下,波澜涌动的心底,更是在风走云动激荡异常。
青乌佛还算是一个定性非凡,慧根高深的得道高僧,不然怕是早就又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他此时哪里能理解青悟佛的良苦用心。
青乌佛刚才如果用掌力震杀了公仪静,现在在场的甘一紫等官家捕快,岂会轻易放过他?
兵权在握的岭南靖远侯公仪天佑,人虽远在岭南,知道此事能不兴兵来报仇?
岭南尊者的正义门得到这个消息,又岂能不找上门来寻仇?
那时就怕不再是单单的江湖仇杀,很可能就会挑起一场无尽的战火,到那时定然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青悟佛是得道高僧,这点洞穿世事的智慧,他岂会没有?
青乌佛远没有青悟佛想的深远,他心里所思虑的是就此罢手,自己在佛前发下的宏愿还怎么还?
说到底,并不是青乌佛没有慧根,不能够洞察世事,是他心里的执念太深。
不论胸中存有多大智慧的人,一旦太过于执着心里的欲望,也会变得无智又无慧。
青悟佛见青乌佛枯眉在不停的抖动,知道青乌佛此时还没有放下心里的执念,更是不能控制住心魔。
他再次低吟佛号,大声说:“师弟,帕米可汗已册封你为西域国师,可汗也首肯为金顶寺我佛重塑金身。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还有什么不能放下?”
甘一紫听青悟佛说西域的帕米可汗,册封青乌佛为西域国师,心里陡然就是一冷。
他今天来本想要留下青乌佛,了结青乌佛劫明察司天牢的事,现在青乌佛既然已经是西域的国师,如果再强行留下青乌佛,说不好又要挑起两国的争端。
甘一紫久在官场,更是老江湖,岂能不知青悟佛话中的含义。
他心里一下子变得是无比的纠结,也变得有一点不知所措。
青乌佛听师兄青悟佛说,帕米可汗要重修金顶寺,再塑佛像金身时,整个人顿时就犹如被醍醐灌顶,心境也一下子豁然开朗。
他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径直走到伍道策近前,双手合十,轻颂一声佛号,低声说:“伍施主,老衲有违施主的心意。”
伍道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青乌佛枯瘦虔诚的脸,微微的一笑。
青乌佛不再理会他,转身又走到甘一紫近前,双手合十,轻颂佛号,真诚地说:“甘施主,老衲先行回西域向帕米可汗谢恩请罪,择日来施主驾前听任施主发落,不知甘施主意下如何?”
甘一紫听青乌佛说的诚恳在理,有心不让他走,却又下不了决心,心里更是纠结万分。
青悟佛见甘一紫没说话,忙走过去,低颂佛号说:“甘施主,出家人不打逛语,老衲改日定携师弟到甘施主驾前,听任甘施主发落。”
甘一紫见青悟佛又出面担保青乌佛,心里左右一权衡,还是以国事为重,两国不发生战乱为本。
况且,此事就算闹到帝都,坐在龙椅上那位大抵也会不了了之。
甘一紫想到此,脸上微微带着笑意说:“法师的话甘某怎好不信,两位法师请便。”
他说完话,身子一侧,手往身后一挥。
甘一紫边上的众捕快,往两边一闪,让出一条通道。
“等等!”伍道策含笑看着甘一紫说:“总捕头,你这样就让他走了,你置国法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