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雨溪懒懒地摇了摇头,“今天不做打扫了。苏云谷说等星期天他休息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做。”
“那备课呢?你不是答应了妇联的同志,等学校开学后,就重新把扫盲班办起来吗?”
“这个就更不着急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以唱歌和讲故事为主,顺带教识字写字。”
这次要办的算是高级班,主要针对曾经参与过基础班的学员。
更准确地说,这其实是一部分拿到了扫盲班毕业证的军属主动提出来的要求。
她们体验到了识字的好处,发现自己也可以磕磕绊绊地读信写信、看书念报以后,几个同样有深入学习想法的便凑到一起,去跟妇联提出开班的建议,并要求让徐雨溪继续担任老师。
这情况自然是团里的领导干部喜闻乐见的。
以前每到开班时,都要苦口婆心地进行劝说。如今竟然有军属主动向学,当然要积极推进。
只是她们在上个月才提出这事,现在又正好是暑假,有部分家属带着孩子回老家去了。为了统一进度,便约定好等到九月再开始上课。
被学员指定为老师的徐雨溪,当然也不会拒绝她们的要求。
虽然没能如愿获得小学老师的工作,但能够在扫盲班里发挥自己的力量,并帮到大家,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满足感和成就感的事情。
更何况,做扫盲班老师虽然没有工资可拿,但是会补贴票。
因为授课成绩好,学员通过率高,群众认可度高,她去年还拿到了好几张稀罕票呢。布票、粮票都有,还是全国通用的。
考虑到自家人就在服装厂工作,布票不太缺,她最后换成了糖票。
他们在岛上有赵延桐帮忙,不会太缺糖,家里却是缺的。
从去医院做过检查的这天开始,田家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姜云没再说过孩子该不该留的话题,她跟田千里之间也没有再起过争执。
但徐雨溪并不认为问题已经真正得到解决,更多只是战略性的暂时回避罢了。
否则他们不会要求知道情况的医生护士,以及他们夫妻二人暂时保密。找胡兰兰借椅子的时候,也不用以腰疼为借口。
这样的平静确实没能撑太久。
扫盲班开课后的第三天,徐雨溪跟着来接自己下课的苏云谷开开心心往家走。结果刚转过弯,就发现家门前好像蹲着个黑影。
今晚的月光不怎么亮,她不太确定那团究竟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动物,又或者是被风刮过来的树叶杂物,便默默停下了脚步,看向旁边的丈夫。
“别怕,是老田。”
苏云谷无奈摇头,牵着她快步走过去,“大晚上的你不回自己家,跑我家门口蹲着,算怎么回事?姜云同志呢,你不是说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家里吗?”
“她睡着了,我出来透透气。”
田千里一脸颓丧,嘶哑的声音里透着茫然和纠结:“你们说,现在的痛苦,是不是我当初趁人之危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