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在薛努尔身后的骑兵被对手打得分崩离析,这位薛延陀特勒的高傲与阴险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感到脊椎骨后面升起了一股凉气。“立即跟我走,回薛延陀。我一定能保你当上大埃斤,不,我一定能推荐你当上小可汗。
带上你的部众,立刻走!”薛努尔原本的嚣张和狂妄已经一扫而空,他驾马来到谋落突骨身前,惊慌失措地许下种种承诺。然而,谋落突骨对他的提议毫无兴趣,他眼睁睁地看着谋落部落的骑兵在败兵冲击下四处溃逃,被身后凶神恶煞的单于都护府骑兵一片又一片地砍下马。这个贪婪狡猾的老家伙忍不住拍着大腿痛哭流涕。“全完了。”
他哀嚎着。“快走啊!”看着谋落突骨失魂落魄地唠叨个没完,薛努尔又扯着嗓子嚷嚷了两句。这时身前不远又传来大片的惨叫声,薛努尔慌忙回过头,却看到身前,已经奋战了一夜、浑身是血的汗帐骑兵怒吼着又凿穿了身前谋刺人最后一片战阵。“杀!”
李捷的喉咙已经干哑,但仍然大声嚷着,同样借助马力将横刀高高举起。右侧一连串的谋落人捂住胸口大声惨叫着倒在血泊中,但李捷身后左侧,一个漏网之鱼却高声呼喊着猛地捅出了铁矛。长矛穿肉的声音清晰可闻,这一次阿史那思摩再也没力气将敌骑高高挑起。他狠狠地一抽铁枪,李捷背后的谋落人捂着胸口冒出来的血窟窿痛苦地跌下马。
没有再冲击,阿史那思摩满意地左右环视了一圈。眼前再也没有一支叛军军队可以有效抵御攻击了。从包围圈向前方几十里范围内,单于都护府大批的骑兵都在呐喊着追杀着突厥叛军,直接杀得雪原喋血。尸体横七竖八地散布在几十里范围内,土坡上的李捷带着刀疤刘等十多骑冲上了高坡。然而,他们后面还有数百名谋落人,但没有一个能够抵挡。他们都惊慌失措地逃跑。
原本的四面楚歌局面,被彻底扭转成了兵败如山倒的局面。然而,李捷并不满足于此,他驱赶着骑兵重新下坡。一个失魂落魄的干枯老头被拎着雪狐袍子丢在了阿史那思摩面前。李捷气恼地对他说:“薛努尔特勒跑了。”阿史那思摩激动得微微发抖,他打量了一眼趴伏在自己身前瑟瑟发抖的谋落突骨,转向李捷说:“贤侄,你不一直想知道我的计划是什么吗?现在王叔就讲给你听!”
“等等!”李捷伸出手挡住了他的话,轻松地拍了拍手说:“我们打完了吗?”“基本上是打完了吧。”阿史那思摩揪下了被血黏在脑袋上的金狼头盔,又兴奋地说:“贤侄你听我说啊,从十一月叛乱的消息传到单于都护府开始,我就谋划起来了...”“停。”
李捷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既然打完了那我回去睡觉了,就劳烦怀化王叔你慢慢收拾残局吧。”说完,他满脸慵懒,领着刀疤刘,小红脸盛问剑几个慢悠悠的驾马下了土坡。阿史那思摩愕然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当即憋得长萝卜脸通红,郁闷的直抓头发。完成了如此大的战役还活了下来,哪怕堂堂俟利泌可汗也不能免俗,就像穿上新衣服的小孩子基于炫耀那样,急于把自己得意炫耀出去,李捷这一不听,还真是憋得阿史那思摩抓耳挠腮的。“这个小气的家伙。”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史那思摩像被掷死狗一样在马前瘫倒,他无力的看着前面的谋落突骨,虚弱地问道,“喂,你想知道你们怎么败的吗?”
而在另一边,李捷摇摇晃晃地走进汉故城。他身边那些在城墙上观望了半夜的突厥部落的突厥府兵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但他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摇晃着向他的帐篷走去。他的右手还倒提着那把满是血污的横刀。他不是不想扔掉,而是血块已经粘住了他的手。
刚刚虽然故意气阿史那思摩,但真正放松下来,那股难以言喻的疲劳再也压抑不住,涌上了李捷的脑海。毕竟这几天激战连连,他太累了,比前世连续包了几天宿都累。帐篷里,裴莹还在桌子上的小观音像前默默祈祷。李捷新收养的义女李玉儿则是趴在桌子另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帐篷帘子被猛然掀开。裴莹慌忙回过头,看到李捷后,她立刻惊喜地迎了上去,“你,回来了!”她愣愣地看着这丫头,然后李捷露出一个满是血污的难看笑容,接着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可把裴莹吓坏了,她白嫩的小手慌忙抓在李捷的手腕上,还没等切脉呢,李捷的震天呼噜声却响了起来。“这个家伙!”裴莹有些气恼地把李捷脏兮兮的左手丢在一边。看着李捷脸上血块凝结成一片又一片,熟睡中露出田径的模样,裴莹一双美丽的眼睛中又流露出了难以言喻的温柔。她端详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出了门。不一会,一盆热水放在了旁边,裴莹拿着毛巾用力的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