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眼见春节快到了。最近的日子倒是风平浪静,看上去似乎能过个好年。 楚将离一直把楚西泽放在洛府照看洛笑尘,久而久之的,楚西泽对洛笑尘平添了不少好看法。 “主子,洛公子如今有点穷得可怜。”楚西泽例行向楚将离汇报道:“现在他近乎走到绝路。京城的几家铺子运转不灵,洛公子四处拜访故友想借些资金,却都吃了闭门羹。” “祁家呢?”楚将离心中有些发堵地问。 “祁修然偷拿了一千两银子给洛公子,被祁家主发现后禁了足。”楚西泽叹口气道:“如今洛公子比咱当初在县主府的时候还惨,家里已经揭不开锅许久了。” 楚将离思索许久,终于说道:“备车,我去看看。” 楚将离到了洛府后,意识到楚西泽确实没有夸大其词,洛府到处都是一派萧条的景色,只能听见老管家默默扫地的淅索声。 楚将离眼睛微眯,忽然感到一丝酸楚。当初将军府也是这般,随着父亲的逝去,一夜之间就散了。那些昔日的美好与辉煌,仿佛就是一场梦境。 楚将离正想着,洛笑尘忽然走了过来。冲楚将离挥挥手,笑着指了指一旁的石椅示意她坐下。 楚将离看着洛笑尘脖子上的纱布已不知何时被取了下来,心生愧疚地说道:“我许诺你的事情,一样都没做成?” 洛笑尘一怔,手语道:“什么?” “我说会给你做后续治疗,却一直羞于见你;我说会让洛家东山再起,穆天朔那傻子却白白绑了你一遭,后脚自己还遇了刺,如今我也不好意思再强求他。”楚将离语气微沉,说罢便坐了下来。 洛笑尘立刻笑了笑,又手语道:“你给我留下的药方,楚西泽一直盯着我服用,很有效。那日朔王爷让我提要求,我倒是觉得他不欠我的,没必要这般。” “他怎么不欠你的。”楚将离看向光秃秃的树干和冷清的庭院:“他欠你的,他也有能帮你的实力,你为何非自己硬撑着。” “他是亲王,国家的利益才是第一的。”洛笑尘比划着,向楚将离解释道:“洛家的事到底是我无能。怨不得别人。” 楚将离叹口气,有些戏谑地说:”我同他讲,他帮不了你,我就入后宫。想必他也是很怕的,等上一阵子,我再去要挟他一次。” 洛笑尘忽然笑了起来,嗓子中已经能微微发出点低沉的声音。他打袖子中摸出一张纸,手语道:“他同我讲过,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楚将离摇摇头,一脸的好奇。 洛笑尘讲手里的纸递给了楚将离。楚将离接过一看,顿时噗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要求娶我,你也不怕他一巴掌拍死你,哈哈哈哈你胆子可真大!”楚将离捧腹大笑起来,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洛笑尘如此境地还敢开她的玩笑,可见他心态还是挺乐观的。 洛笑尘带着温和的笑,眷恋地看着楚将离喜笑颜开的样子,默默攥紧了手。 楚将离与洛笑尘寒暄了半晌,目光最终停留在洛笑尘脖子上的刀疤处。 “笑尘,你试着发出啊音。”楚将离站起身,把手指放在洛笑尘的脖子上说道:“让我感受一下你声带的震动。” 洛笑尘面颊微红,抬起头张开了嘴,努力地啊了一声,声音很轻微但总算是有了声响。 “不错,恢复好了应当能说出话,就是...”楚将离皱眉道:“连贯上怕是比不上常人。” 洛笑尘微微点头,露出释然的笑意。他能开口说话就已经是修来的造化,别的早就不强求。 楚将离摊摊手,指着不远处正在跟老管家唠嗑的楚西泽说道:“楚西泽同我讲,你现在比我当年还穷。我琢摸着,穆天朔那不靠谱的一时半会没法再压榨了,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先让你渡过眼下难关。就是怕你不开心...” 洛笑尘连忙摆手,手语道:“但说无妨。” “洛家是名声不好了,但你依旧还是个才子,你的本事别人再怎么抹黑,终究也是抢不走。”楚将离若有所思道:“我琢摸着快春节了,家家户户贴春联,你那么有才华,不如写上几幅,也不多写。拿去卖高价!一定要把价格定得高高的!这样才能显现你的不同寻常。然后专门卖给文人雅士,高官贵禄。只是此举是不是有点有损你的形象...” 洛笑尘却面露喜色地比划着:“好主意。前些日子我钻了牛角尖,没想到还有这种简单可行的买卖可做。” “这只是个开始。”楚将离见洛笑尘没有排斥,不由十分欣慰道:“我知道咱洛大公子不屑嗟来之食,等你挣到第一桶金,我准备让你入股我若水轩,享我若水轩四成利润!年终还有分红。若水轩是茶楼,文人墨客最喜爱的地方,以后你无事可以去坐镇,专门出对子或者诗歌考研那群文人。倘若他们答得上来,那就免单,并且把他们的诗赋收录成册留做宣传!宣传的路子让朔王府出,横竖穆天朔有人脉;答不上来,那就不得进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做法是从银鹭书院借鉴来的。文人们大多数都好胜心强,等若水轩出名了,不愁没客人!” 洛笑尘一怔,旋即鼓掌表示赞同。楚将离叉着腰痞笑道:“你也不用愁若水轩发展得慢,赶明儿我跟穆天朔说,有钱给本姑娘先拿出来糟蹋着,等挣了钱再还他。我算是想通了,跟他客气他就蹬鼻子上脸,不给好脸子他才有危机感。” 洛笑尘顿时笑了起来。一旁揣着手看热闹的楚西泽和老管家,见洛笑尘久违地如此开心,不由松了一口气。 楚将离嘱托楚西泽继续照顾洛笑尘后,便回了一趟将军府,把一堆礼物塞进马车,带着丫鬟们开始绕京城拜起早年来。 楚将离先是去拜访了温、陶、祁三大世家,迎着众人惊愕与惶恐的眼神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一句话。然后楚将离从左相府到户部尚书的府邸,再到征北将军府,穿过京城跑了一个对角线出来。当然,京兆尹也没被落下。除此之外,楚将离还走动了几家官职虽低微但口碑甚佳的官员,一直跑到日落西山,楚将离带着三位“玉美人”以及天绝去了酒楼,跑上二楼寻了个雅间。 “玉砚,玉瑶,往死里点,咱有钱!”楚将离豪气冲天地直拍胸脯。 玉拂也跟着点头说:“主子说得对,点多少记朔王府账上就行...” “不不不。”楚将离直摇头:“才不花他的钱,我也是有正经营生的人!” 玉拂立刻十分迎合地二度点头道:“对,等过门了再花...” 楚将离一脸无奈地看向玉拂:“你怎么老惦记着让穆天朔娶亲呢,还有你怎么这般听话了,跟初次见面时极度不符啊!” 玉拂福身道:“主子,王爷于我等有再造之恩。我私下里跟莫东临合计过,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您。如此看来,必须把您哄开心了,不然王爷怕是要孤老终生。” 楚将离咧咧嘴说:“你到底跟莫东临合计了多少没用的事儿!好好个冷美人让他给带坏了...话说莫东临那厮又去哪儿了,我多少天没见到他了。” “被王爷又派出去了。”玉拂答道,然后指了指菜单说:“主子,您点。” 楚将离一口气点了四五道菜,又让玉砚三人各自点了喜欢的,最后还把天绝唤出来按在桌子旁。 忙活完,一群人开始抱着碗两眼发光地等上菜。 等着等着,楚将离看向窗外,忽然看见一位正准备收摊的卖糖葫芦的小贩。楚将离看着那杆子上,只剩下了三四串糖葫芦,突然有些嘴馋。 “我出去买糖葫芦。”楚将离说罢就站起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玉拂和天绝反应最快,打窗口运了轻功便跟在楚将离身后。楚将离把小贩剩下的四串糖葫芦全买了下来递给玉拂三串说:“你们一人一串,最后这串...”楚将离嘎巴把那糖葫芦从中间掰开,把其中一半递给了天绝说:“咱俩一人一半。最近我老胃酸,怕是不能多吃酸的了;你是男人,不跟小姑娘们抢嘴。” “这...”天绝一怔,最后只能默默地接过了糖葫芦,眼底闪过一丝波澜。 楚将离叼着糖葫芦刚要回酒楼,忽然听见一位中年男子开心的朗笑声:“娘,慢点!孩儿这就过去扶您!” 楚将离下意识地看向前方,只见酒楼门口,一位中年男子带着笑容从酒楼里跑了出来,而大路另一侧,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杖,喜笑颜开地冲那男子招招手缓慢地走了过去。 楚将离心头泛起一丝暖意,无论何时,有娘亲伴在身边,想必很幸福。 正想着,楚将离忽然被天绝急急拉了一下:“主子,马车!” 楚将离下意识地往后一跳,一辆极速的马车擦着她的身子风一般跑了过去。楚将离的目光追随着那辆马车,顿时眼神一凛! “娘!快躲开!”男子看着迅速逼近的马车声顿时大惊失色,拼命跑向老太太。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老太太正巧走到大路中央,被那马车吓得踉跄了一下,转身刚要跑却绊倒在地。而那马车的车夫大声呵斥道:“滚开滚开!”,居然丝毫没有减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