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
“嗯?”
“祖宗,我服了,心服口服。”白归一都想给他跪下了,“你们兰氏的人个个儿都是深藏不露的,一个苏星河都够我喝一壶了,你比他道行还高。”
“认输也不行。即使我有心放过你,我的身体也不想啊。你说怎么办?”
“我一个残花败柳,太委屈你了。”
“看在你年轻貌美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别呀。”白归一想了想,无比有魄力,“这里的姑娘你随便点,我请客,连请你一个月。这总行了吧?”
“不行。我这么洁身自好一个人,会看上青楼里的人吗?”
“哎,这么久了,你还真没近过女色啊?”
“没有。”
“男色呢?”白归一问完,立刻自问自答,“肯定也没有,你又不喜欢。”
“你——”
白归一立刻笑了,拍着他无比欢快,“你还真是老处男不成?”
“那也比你这个残花败柳好。”
“拉倒吧你,我至少有人要,比你这个没人要的好几百倍。”
兰重火直翻白眼,“苏星河不是不要你了吗?”
白归一语气一滞,口是心非为自己挽尊,“我再说一次,是我不要他了。”
“哎,他真是不要你了也没关系。”
“怎么了?”
“我这儿始终为你敞开。”兰重火说着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语气认真。这一刻,配合着脸上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特别让人心动。
白归一见了忍不住心神不宁,怔怔道,“真的?”
兰重火一愣,复又哈哈大笑,“我开玩笑呢。”
白归一对他的感激立刻烟消云散,不过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与他推心置腹起来,“你孤家寡人这么久了,难免心里寂寞,还是该找一个人做个伴。”
“没喜欢的。”
“清零的事,你还没走出来?”
“也不是。”
“那你为何还为她守身如玉?”
兰重火突然变得无比伤感,“守身如玉这事,哪里是为了外人,为的都是自己。”
“为什么?”
“没有遇到命中注定那个人,将就不来。”
“你就没有遇到一个动心的人吗?”
“也有吧。”
“那怎么不继续相处下去看看?”
“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真是将就着在一起敷衍余生,又觉得不甘心。”
“话虽如此,可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有几个十七年能拿来耽误的?你就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白鹭洲想一想。一共你和兰宗主两个子嗣,难不成都要孤独终老,后继无人?”
兰重火堵住耳朵,“天天家族里宗亲都这么说,我耳朵都磨出来茧子了。”
“我是为你好。”
“你为我好?你为我好就大义献身一次,别光说不练。”
“刚才不是开玩笑吗?你还没完没了了。”白归一哈欠连天,意兴阑珊,于是翻身去睡,“不说了,我困死了。”
说完,他就呼吸绵长起来。
兰重火看着他的睡颜,身体一寸一寸冷下来,心里却一点一点翻腾起来。
刚才的那段玩笑,看起来只是两人在没羞没臊,插科打诨。可是现在平复下来,兰重火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翻来覆去回想,就心神不宁了。
不知道何时何地,心里就被某个人种下了一颗种子。
也许,是在他给自己亲手雕刻护身符的时候?
也许,是在唯一的亲人危在旦夕时靠过来那个肩膀的时候?
也许,是那一夜去高唐台回来后,他担心自己安危而发火的时候?
更或许,是在更早更早以前?
为何十七年前得知他绝望下跳黄泉的那一刻会悲痛万分,画了此生最后一副画。
苏星河都看出来了自己的用情颇深,可惜彼时自己当局者迷,还找了借口,前去欲盖弥彰。
也为何他重生来过,他那般上心,害怕他重蹈覆辙,费尽心思要护他周全?
这点在乎的心思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兰重楼也觉察到了。一直以来,总以为是为了兄弟之情,为他一朝身死而痛心疾首。可这心痛的背后,很难说清楚是否还有其他暧昧的情意。
可到底是什么呢?
在这一刻,兰重火突然恍然大悟了。
连带着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反常,也终于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兰重火俯身,看着白归一的脸。他的脸因了酒意变得面若桃花,添了几分女子般的风情。
他伸出手指摩挲着那片红润,喃喃自语,“你说,若我真的对你动了心,该如何是好?”
白归一感觉到他的触碰,还以为是蚊子,伸出手抓了抓,含糊不清说了一句梦话。
兰重火突然哭笑不得,他听到白归一说的是——苏星河,你个老混蛋。
就在以前,得知他们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有的只是几分担忧。可是眼下,听到他们再次起了误会,又一次生了嫌隙,心里有的更多的是窃喜。
他为何窃喜?是幸灾乐祸?
兰重火清楚自己不是。
那么,是不是高兴的是自己有了乘虚而入的机会?
他忍不住想,若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说不定……自己也是心生欢喜的?
兰重火独坐很久。
直到天光大亮,他终于想清楚了这件事情的利害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