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车都是今年要上交给公社的粮食，等贺村长他们回来了，下半年的粮食就能给大家分了。分粮食的时候还有钱拿，全看你有多少本事，能挣下几个工分儿。”
田欣璐本就有些不舒服，周围的声音更是让她头疼。
田欣璐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只能依靠不断地深呼吸来缓解。
等贺队长开始点名以后嘈杂刺耳的声音才小了不少。
田欣璐看到了贺川，他今天还是一个人站着，当田欣璐顺着熟悉的感觉找到他时，耳鸣声和心跳的震颤变得更加强烈。
田欣璐想笑一笑，但是觉得自己现在的脸笑起来显得有些僵硬，索性就不对着他扯假笑了。
她轻叹了一声，心中无奈之下却也升起了莫名的委屈感。
贺川今天原本打算等贺叔点完名，大家都走了再过去找田欣璐的，可是他却发现她比昨天还要憔悴。
他看着田欣璐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贺川抿唇吞了吞口水，又看了一遍周围的人，最终还是没忍住，悄悄地朝着田欣璐的方向靠近。
麦场里干活儿的人除了要跟着贺队长一起去公社交粮食的人之外，今天都休假了。贺队长之所以还没走，就是因为还剩下一小部分的麦子没能磨成面粉，等全都弄完了他们就能离开了。
被点到名的人领了工具之后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继续看。
田欣璐看着贺川，看着他慢慢向自己靠拢，心里头的感触更加复杂。
她注意到贺川没有被点到名字，而贺队长点完名之后也和大家高声通知了马上就会去交公粮的事情，说了让大家不要着急之类的话就让解散了。
村民们三三两两的离开去田里上工，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田欣璐和杨玉菁说自己没胃口不是很饿，想留下来看看。等村口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杨玉菁才和田欣璐告别回了知青点。
而田欣璐则是避开其他人小心的绕到了没人的地方，她知道贺川一直在看着自己，田欣璐中途给他招过手，这小子应该能懂她是什么意思吧？
她有些不放心，探头探脑的看到贺川走过来的身影田欣璐才松了口气。
“谢谢贺川，你今天不用去上工吗？”
田欣璐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鸡蛋，热的，攥在手心里还是暖烘烘的。
田欣璐的手有些凉，握着这枚鸡蛋觉得不光是手里热，心里发热，眼眶也有些热。
贺川点了点头，他递过鸡蛋后顺势把手搭在田欣璐的额头，摸她的体温。
“贺叔……说，放假，休、休息。”
“怎么了？”田欣璐抬眸看着贺川，因为他的动作连着眨了几下眼睛。
贺川皱着眉毛，掌心贴完了还换成手背，确定田欣璐的没有发烧就学着之前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难受，生病、生病了。”贺川的手没有从田欣璐头顶离开，而是托住她后脑勺，他凑近田欣璐用指尖轻轻地扫了扫她眼底下的乌青，又碰了碰她微微肿起来的上眼皮。
“不……不烫……”没有发热。
贺川面露疑惑，不知道她是生了什么病。
田欣璐的皮肤白，凑近了看的时候黑眼圈很明显，就连眼底的红血丝也藏不住。
她屏住呼吸紧盯着贺川凑近的双眼，看着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
好喜欢。
温暖的体温，熟悉的感觉和气味，还有让她渴望触碰的……
“……生病，要，吃药。不怕、不怕……不苦，我……”贺川结结巴巴的说话，说不清楚心里难受得有些着急。他以为田欣璐眼睛下的乌青是生病了才会这样。
“我，我……灯叔！”说罢就想带着田欣璐去找灯叔治病。
田欣璐赶忙拦住了他，跟他说自己是因为没睡好，怕贺川担心硬要带着她去找灯叔看病这才说出来。开安神助眠的药对她不起作用的，没必要白跑一趟。
“真的，不用找灯叔了。贺川，我真的是因为没睡好才会不舒服的，别担心了好不好，嗯？”
田欣璐拽贺川的手臂再三保证，她强打起精神，想要证明自己身体暂时还是挺好的，但看着贺川的眼神田欣璐原本随口就能编的借口却一个也讲不出来。
她有些说不出骗他的话。
“我……我就是有些累，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疼，贺川，你别担心。”
田欣璐看着贺川的注意力转到了自己身上，连忙问他今天放假不去上工打算做些什么转移话题。
其实贺队长说今天要交公粮的时候田欣璐就猜到贺川以后应该是可以不用再去麦场里干活儿，而是同其他的村里人一起到田里上工了。
但是贺队长先前点名的时候没叫贺川的名字，后续让大家去田里上工时贺川也只顾着朝自己靠近没往过瞅一眼，田欣璐这才发觉出不对劲儿。
“陪你，一起……一起、吃饭，帮，你……帮忙、干活。”
贺川用手在田欣璐的头上来回地轻轻按压，想找找是哪里疼。
“好不容易休息，还要给我干活啊？”
怎么这么傻？
“嗯。”
“好了好了，不按了，不太疼的，没事儿。”田欣璐按住了贺川，拿下来他的手又安抚地捏了捏。
田欣璐觉得自己这根紧绷的线在缓缓舒展，就像是揉起来的废纸团被铺平一般。
“吃过早饭了吗？”
贺川点头。
“所以今天就打算跟着我了？”田欣璐看贺川再次点头不由得调笑：“不怕我把你卖了换钱？”
“不……不、卖。”
“嗯，不卖。舍不得。”
贺川听了田欣璐的话笑得眯起了眼，田欣璐看着贺川也跟着笑，两个人对着互相傻乐。
田欣璐打算让贺川先回家，她回知青点跟杨玉菁打声招呼再去找他，可贺川不乐意，想跟着田欣璐一起去。田欣璐跟他说清楚了一起的话要等她吃完饭才能出去，再三确认了贺川一定要等，田欣璐才带着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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