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病,倒是把晏怀担心坏了,每日嘘寒问暖,甚至恨不得替她病一场。
可她自己却觉得,病这一场让自己闲下来,倒是有心思去想许多事情,比如祖母逝世那日,兄长突然出现,比如临走时他那句:“姜禹已经死了。”
她明白兄长如今以姜不平的身份活着,且并没有回侯府的打算,那么姜禹确实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姜不平而已。
可是自那日后,很多天她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冒出这句话,有时候细细想起兄长回京后,兄妹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竟觉得有些陌生。
她一面劝说自己是因为与兄长十几年没见,且兄长又经历那么多变故,可另一面又拼命在姜不平身上寻找兄长儿时的影子。
遗憾的是,除了眉眼的那一点相似,兄长身上再也没有了儿时的模样。
但是,兄长记得有关她的一切,那些记忆,是独属于她与兄长的记忆,她又想着,这便够了。
月兮拿了水给她漱口,又端了小碟栗子糕给她,“大人吩咐的,若您嫌药苦,就吃点栗子糕。”
栗子糕清甜,姜姝还能多吃几口。
“这几日我觉得身子好了许多,想来这药也不必再吃了。”
见月兮还想说什么,姜姝笑了笑:“是真的,并非嫌药苦的托词,你去请张太医来给我瞧一瞧,太医的话你们总该信吧。”
月兮欠身应下,其实就算夫人不说,她也能感觉到夫人身子大好了,但还是要张太医把过脉后才放心些。
张太医在府上住了有一段时日了,除了负责给晏长泽调理身体外,府中其他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顺便也就给瞧了,免得去外头找郎中麻烦。
他与晏府里的人都是旧识,又是陛下信得过的太医,晏府上下待他都很尊重,只要晏长泽别再像上次那样突生死志令他吓破胆,在晏府住着,可比在太医院办差轻松多了。
“夫人说得没错,这药确实可以断了。”张太医半开玩笑道:“夫人按时吃药,又肯静心养病,可以算是最听话的病人了。”
“劳张太医费心了。”
晏怀听说她病愈,说要趁着天气凉爽带她去秋游,她自然满口应下,却也知道晏怀虽有这个心,但他们二人却实难有这样的机会。
卫王离京后,朝中百废待兴,晏怀忙。
病了这些时日,府里的事情交给母亲操持,她也不忍心。
说是秋游,却是一拖再拖。
宫中的太后娘娘时不时召姜姝入宫解闷,起初只是因着晏怀才亲近些,渐渐地见姜姝心思玲珑又颇有分寸,倒是真心生出几分好感。
偶尔还会教姜姝一些“御夫之术”,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往往是在沟通交流中越发加深,尤其是女人和女人之间,若寻到个共同话题,聊得愉快了,一下子成了莫逆之交也是可能的。
这日姜姝又被召进宫陪赵太后解闷,在西华宫一待就是一上午,午后赵太后要歇息,她才得以出宫。
西华宫里的宫婢对她都很熟悉了,每次都是一个叫做碧儿的送她出宫,她们才出了西华宫不远,就有另一个宫婢急急跑了过来。
“晏夫人留步。”
姜姝停下脚步,碧儿在一旁低声道:“这好像是怡月宫里的人。”
“怡月宫?”
“是贤妃娘娘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