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不是那个还在幻想“冒险”是什么模样的小孩了。
你不是在缅怀过去,也不是在窥探秘密。
你是在查资料,是在寻找答案。
你只是在做,一名破谜者该做的事。
花费了一些时间,强行将那些无谓的情绪压下,为接下来的调查做好准备。
再度睁开眼,我终于伸手,“啪嗒”一声,稳稳地打开了日记本的磁吸扣。
我没有从第一页开始读。
而是,直接翻到了那个关键词第一次被提及的地方。
“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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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X年XX月XX日,晴
地点:——
今天的风很干燥。
我们在遗迹外沿北侧的高地扎营,本意是明日一早便能顺坡向下进入新的勘探区域,结果半夜被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沙尘惊扰,醒了。
起初只是睁眼望着营帐顶上不动的阴影,一动不动地躺着。
后来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
然后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许许多多“人类”,却没有任何熟悉的面孔。
所有人都穿着某种灰白色的粗麻衣,像被驱赶的羊群。
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甚至无法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活着”。
我跟着他们行走在荒原上。
无人说话,唯有脚步声震得我耳膜发疼。
我试图问,但喉咙干哑如被封住了一般。
我想停下,可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前迈步。
没有原因,也没有选择,仿佛行走已经成了生命中唯一的职责。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一生。
北极星。
我忽然想,我需要北极星。
于是我抬起头。
天空,不是天空。
我看见了祂。
不是星辰,也不是云海,而是一张巨大的天幕。
祂没有明确的色彩,却无边无际地悬浮在天际之上,安静地垂落下来。
祂安静地笼罩在我们之上。
那不是压迫,也不是庇护,只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在场。
而我们所有人,包括我,追随着祂,都在祂之下行走,却从未真正抬头。
像培养皿里的微生物,像被观测的蝼蚁。
惊醒时,我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惊扰不远处打着鼾的勘探员,我钻出了睡袋,轻步离开帐篷。
帐篷外星光稀薄,远山轮廓模糊不清,下方是我们今天准备勘察的遗迹。
我喝了一口冰冷的水,试图让自己恢复清醒。
然而眼前似乎仍浮现出梦中那无声的人潮,耳边仍回响着那嘈杂的脚步。
更难忘的是,抬起头时,所仰望到的那道“天幕”。
我不记得它的模样,却记得那种既超越语言、又压倒一切秩序的感受。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某种启示,还是最近翻阅古文明资料过多而产生的幻觉。
但我已经有所决定,为这个仍无定名的文明体系命名——
天幕文明。
并非是因其高高在上,而是因为祂庞大、无声、始终笼罩于我们之上。
至于我们,也不过是行走在天幕之下的渺小存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