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李婕妤装殓完毕,安详地躺在停云馆中。
停云馆的宫人对纯美人和常宝林喏喏道:“两位主子节哀,皇后娘娘吩咐奴婢给两位主子半个时辰的功夫。”行过礼也就退下了。
此时除了她二人贴身伺候的四名宫女外,其余人都已经退了下去。常宝林再也抑制不住,跌坐在李婕妤的遗体前,放声大哭。
纯美人也潸然泪下。
不知哭了多久,纯美人走过去,从手上褪下一个玉镯,放在了李婕妤的棺木中:“乐珊,安心去罢。”
“姐姐,今日我们就不该出来,”常宝林哭道:“是我们害了乐珊,是我们害了张宝林,是我们的错!”
“悦心,别这么说,不要这么说,”纯美人蹲下身子抱住常宝林,哽咽道:“这是意外,我们不会预料的意外。”
“为什么?为什么啊?”常宝林颤抖着双手,无任凭眼泪肆意流淌,无助地望着李婕妤的遗体,内心的痛苦如同一把把利刃,要将她撕碎:“楠乐是多么盼望着孩子的出生,多么想要好好看着孩子长大,为什么啊!”
纯美人紧紧搂着常宝林,直到时辰到了,她们的宫女搀扶着她们起身,常宝林也把自己头上的一支玉钗放进了棺木内。
天亮宫门重新打开后,李婕妤和张宝林的遗体都被送出了皇宫,先安置在义庄,然后等候着有可能提高下葬规格的旨意,择日葬入妃陵中。
李婕妤的陪嫁宫女昨日留在朝晖宫并未陪同伺候,听说了李婕妤的意外后,也触柱殉主,另外的宫人也都受了罚,有的去了浣衣局,有的打发去行宫。伺候张宝林的宫人也是一样,受罚后都不许被留在宫里。
以及那个怀抱着夭折小皇子的乳母,也在领了赏后打发出宫,今后也不会再被选入宫中作为皇嗣的乳母。
就连停云馆中的宫人,也在内务司的人接管了李婕妤的棺椁送出宫后,也安排去了行宫中当值。
冬日的清晨,缕缕阳光透过薄薄的雾气洒在皇宫里,宛如隐隐生辉的金光,给寒冷而又难过的夜晚画上了句点。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
三十日的清早,除了纯美人和常宝林外,未告假的妃嫔们都齐聚凤仪宫,昨晚的事自然也都已经明白了,当然,除了李婕妤所生为双胎外。
尽管众人难免或感慨或伤心,但柔昭容无疑是沾沾自喜的,周修容则是后怕的。
不过众人都穿着素色的衣裳,或戴玉钗或戴木簪。李婕妤也好张宝林也罢,虽然生前位低,但也都是曾经朝夕相处的人,明明昨日早上还在一起请安,还在一起说话谈笑,走在自己的身前身后,还不到一日就出了这般变故,如何能教人不感慨?是以缅怀一回也是应当的。
陆暄仪晚上没有睡好,早上也没有多耽搁,索性也趁早起身,穿了身月白色的长裙,外面是一件浅云色的厚绒褙子。
众人寒暄过后,又重新坐下,陆暄仪扫视了底下一圈,依稀看见有几个低位妃嫔红着眼眶。
收回视线正欲开口时,就有御前的内监来传赵昀的口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