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为何今夜也入宫来了?”
“末将不明陛下如何将三军交给一女儿家,实在好奇,就也随着一众同僚进宫看个热闹。”
“如此大动干戈,却只是看个热闹?这里是皇宫。”
燕璟审视跪倒垂首那人,语气倏而冷然。
旋即抬头却是看到燕丞相眸光向下扫过之时的戏谑眼神。
燕璟哑然,又是止不住轻咳几声。
“如今澹台谌领军在南,朝中武将之首本当是将军才对,这虎符自然也要交给将军,朝堂上下才无异议。”
“但朕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将这虎符送到了澹台世子手中,又念及其身体有恙,拟旨交由其小妹代掌,为此,盛将军可有不满?”
“末将不敢。”盛元启语气惶恐,心中却在疑虑。
他看的分明,天子这话分明是试探他,莫非察觉了什么?
如今朝中朝臣本就因为天子未曾将三军虎符交由他代掌而议论纷纷,他本不在意天子如何决定。
毕竟澹台谌拥兵在外,天子顾及其手中兵力,眼下将三军虎符交由空有头衔的澹台长越,以安抚澹台谌,这事本说的通,但此刻他觉得并非如他此前猜想那般。
天子如此,是因为察觉了他的乱心?
他自认行事谨慎,竟还是露出了破绽?
榻上锦褥滑下一角,不过几日便可见消瘦几分的手掌映入眼帘。
他不可抑制地又想起了那扰人安眠的话:“紫薇暗淡”。
“行了,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陛下,此事……”丞相连忙开口却是欲言又止。
“朕让人收回成命便是,但三军虎符暂且还是留在澹台长越手中。”燕璟并未看盛元启一眼,卸下纱幔挥手送人。
“退下吧。”
高士恭敬将两位重臣送出寝殿,微微颔首后又转身离去。
雨夜微寒,便如同此刻燕丞相的话语一般冷冽透骨。
“京师细雨亦如当年,只是物是人非。”
“当年朝堂之上的武将,谢兄虽未有爵位,但在朝中地位却能与澹台谌平分秋色,二人一南一北共慑外族。”
“可惜后来谢兄战死在了南疆的沙场之上,我们该庆幸,若非澹台氏这两辈人丁凋落,朝堂之上的武将怕是要被澹台氏分走半壁。”
澹台谌领军在南,天子不惧其拥兵自重,更是将三军虎符交由其留在京中的身残长子,可见对其信任。
燕丞相清楚这其中更多是因为天子信任澹台元序,眼下此番话送予盛元启则是意有所指。
同为御国大将军,眼前这位却远不及当年的谢骁,他更嗤于此人的道貌岸然。
“这三军虎符,盛将军当真无意?”燕丞相压低声音挑明询问。
“您还真是心胸宽广呢。”
不管是他、圣上还是澹台元序此刻都不再在意盛元启会作何感想,只求他早日入局。
他不喜那莽撞姑娘,却也不得不赞其手段,虽是女儿家却胜过大多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