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峙身子往下滑了滑,与女人面对面,鼻息交融。
“我有什么好怕的?”
桑楠咬着唇瓣,声音混着气音,听起来轻飘飘的。
“视频,你应该看到了,如果我有精神病,我会跟我妈妈一样,发起疯来人畜不分。”
“唉!”陆渊峙指尖描摹女人姣好的容颜,“人没必要为如果买单的,那是庸人自扰。而且我清楚,如果你和你母亲真的有遗传精神病,你一定不会让自己走上那条路,现在有我了,我也不会让你走上那条路。”
桑楠手指捅捅男人的肩窝,“说的好听,真的有遗传因子在,你怎么保证我不会呀,你还能改写基因不成?”
陆渊峙把女人作乱的手指握在掌中,放在嘴边轻啄,“就算有因子在,也需要诱因才会发病。我只要控制好诱因,不就没事了?”
桑楠笑了,她往前凑了凑,在男人的嘴角浅吻,而后埋在他的胸膛,轻轻的诉说。
“我和我母亲都没有遗传精神病,我母亲是产前焦虑和产后抑郁。
我母亲怀我的时候,在桑家受了很多的苦,很多的委屈,那个时候桑坦并没有很好的护着她。
女人生产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她本就饱受折磨,才醒来就要接受桑坦的离婚诉求。
她一个人带着我,时常要被周围人指指点点,左邻右舍有事没事打听我们母女的情况。
她重新走入社会,想要做一个独立的女性,可她的性子又不适合。
她被人介绍去做家教,又被男主人骚扰,又被女主人打。
后来,我上小学,需要填很多的资料,学校又反复确认我为什么没有父亲,确认我的家庭情况。
每次送我上学,接我放学,也总能听到人们的议论。
其实也不见得大家都知道我们的情况,可她遭遇的这一切,神经实在太敏感了。
所以在一次家长会后,她就撑不住了,彻底崩溃,那也是她第一次打我。”
陆渊峙的大掌摁揉在女人的后颈,他知道女人喜欢这个安抚的动作。
他说,“你当时可以找人求助的。”
“不会。”桑楠像是笑了,“我从有意识开始,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向任何人求助。
这世上只有我和她,没人会帮我们的。
我五岁偷看到妈妈背着我吃药,就在网上查那是什么药,我就知道妈妈病了。
我还知道,如果让别人知道妈妈病了,她就会被带走关起来,我就没有妈妈了。
陆渊峙,我知道当年的老师是为我好,可能她不介入的话,我很快就会被我妈活活打死。
可是你知道我并不感谢她吗?我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谢谢,从来没有!
陆渊峙,我是不是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
女人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哭音,陆渊峙用力的把女人扣在了怀里。
他能感觉到胸前的衣襟被浸湿,女人的肩头在轻微的颤抖,好似雨夜下挣扎振翅的蝴蝶,翅膀沉重的飞不起来。
梨茹压抑的太久,桑楠又何尝不是?
别人看到那些报告说她处心积虑,蓄谋已久,却不想,如果没有那桩桩件件的伤害,又何来这些报告这些证据。
陆渊峙后来一张张看过那些检查报告,大部分都没有正规医院的印章,只有当值医生护士的亲笔签名。
这些不能作为立案的证据,桑楠自己也清楚,所以她只能选择那样轰轰烈烈的方式告诉所有人,而不是走正规途径去起诉。
人们笑她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竟然能在那么多的验伤报告中活下来,还活得如此漂亮。
可打不死的小强,也是先要打不死,才会被称为是小强!
陆渊峙心疼的无以复加,只能用尽全力的给予女人温暖和包容。
他落下一吻在女人的发顶,“哭吧,我在。”
……
第二天,桑楠醒来的时候,阳光遍洒室内。
她一睁眼,面前就是一堵肉墙,暖烘烘的。
桑楠蹭蹭的抬起头,不出意外,男人早醒了,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