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长孙的震惊,任欣荣这位久居上位、阅人无数的老者就要镇定了许多。
他看了自家长孙一眼,“再过两年你就要参与港省首长的竞选了,怎么还学不会处变不惊,单就你刚才的反应,不用对手打压,你就已经出局了。”
任鹤轩自小就长在祖父任欣荣身边,对他很是敬畏,忙敛了神色躬身,“是孙儿的错,孙儿只是太意外了。”
“没什么好意外的。”任欣荣古井无波的一双眼看透了浮华虚妄,“有些人的强大,是为了随心所欲。这个随心所欲,不是肆无忌惮,任性妄为,而是拥有强大的底气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陆渊峙这个人,市侩精明狠毒果决的面具下,是个有血性的活人。看来,传言不假啊!”
任鹤轩不解,“祖父,什么传言?”
“豪门秘辛,陆家老太曾想要了陆渊峙的命,这祖孙俩之间不单单是不对付那么简单。”
任欣荣心底发出冷笑,陆家老太太想用一场婚姻将陆渊峙紧紧捆绑,却不想提前激化了从不曾冰释过的前嫌。
当年没死成的人依靠自己建立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凯亚集团,短短两年让盛世集团这艘烂船重新扬帆起航,陆渊峙的手段可见一斑。
任欣荣拍了拍自家长孙的肩膀,“鹤轩啊,好好跟陆总打交道吧,你只会有收获,不会有损失的。今天,你就记住祖父的这句话。”
老者说完,整了整衣衫,他拉过妻子的手重新搭在臂弯上,满面含春皆暖意。
“走吧,作为宴会的主人,我们也该登场了。”
另一边。
桑楠挣了又挣,好说歹说终于让陆渊峙将自己放了下来。
她扯着男人的身体转了小半个圈,这个角度视线少了不少。
桑楠看了眼陆渊峙,大大的眼眶里湿漉漉的,眼底皆是动容之色,胭脂般的红从皮肤下透出来,最醒目就是仿若滴血的两只耳朵。
她感觉到耳廓处的热度,目光不自然的瞥到了一旁,清了清嗓,“谁允许你招呼都不打一个的就说什么女朋友的,我同意了吗?”
陆渊峙歪头,目光追着女人撇开的视线,“没同意吗?那你大可以否认嘛!”
桑楠鼓了鼓腮帮,“这要是我现在否认,你丢人不就丢大发了啊!我这是为你考虑,别不识好人心!”
“你不是好人。”陆渊峙忽然凑近,在桑楠的脸颊处偷了个香吻,一触即离,“是我女朋友。”
“你!”前一句跟后一句中间还裹夹了一个偷吻,把个桑楠给彻底整不会了。
现在全场都在看着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感觉自己都跟动物园里的动物一个样了。
陆渊峙终于缓了脸上不大正经的神色,把人转回来面对自己。他的大掌捧着女人的小脸,身子伏低,背阔肌撑起布料呈完美的弧度。
他凝着桑楠避无可避的视线,说道:“桑楠,你厚厚垒砌的心防已经被我破开了一个洞,以后我就住在里面不出来了。你不用慌,也不用多想,试着接受我的存在,试着对我怀抱期待,试着回头看我向你奔来。我说过,我们约定一辈子的,我从来说到做到。”
不安的一颗心疯狂悸动惊颤,桑楠有种被人冒犯了边界却无从抵抗的惶恐与欣喜。
她一个人太久了,一个人想怎么活下来,一个人想怎么报仇,一个人想怎么才能让她们母女找回正常人生……
她被人伤害过,被人背叛过,被人利用过,被人出卖过。
心防垒砌,铜墙铁壁,将她所有的软弱与希冀都狠狠封死。
她学不会相信人,怎么都学不会,哪怕她不止一次看到男人向她敞开的怀抱,告诉她那是可以栖息的港湾。
桑楠好羡慕啊,羡慕那些三言两语就勇敢去交付信任和依赖的人,她甚至都觉得男人应该觉得无趣了,觉得维持现状就好了。
心防确实破开了一个大洞,可露出来的,并不是义无反顾,勇往直前,而是胆怯。
她下意识的揪紧了男人的衣领,呼吸变得急促不稳,“订婚什么的我刚刚是脱口而出的,我不是想逼你的,今天的场合不对,我们回去再说。”
“不能回去。”陆渊峙又偷了一个吻。
柔软的唇瓣虔诚的烙印在桑楠的额头上,许久许久,久到炽热滚烫的鼻息将那一块的皮肤都熏红了,直到桑楠的呼吸里不再是慌乱惶恐。
“你不逼我,换我来逼你。桑楠,看着我,告诉我。”
男人的身子伏得更低,强者折腰,猛虎细嗅,陆渊峙捉紧了动不动就像鱼一样开溜的小狐狸,眼尾再次染上了红。
他说:“你会唤我‘男朋友’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