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眼里噙着泪花,微微一笑,轻轻地伸手去取小夭头上的木槿簪,他的手指细腻而修长,如同最精致的瓷器。
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簪身,璟轻声问小夭:“还记得这簪子吗?”
小夭点点头,“记得!你在北冥的时候送给我的。”
璟看着簪子笑了笑,然后抬头对众人说:“这支木槿簪凝聚了我的九尾精血,送给小夭那夜吸收了北冥玄光,将我神识中所有的经历都汇聚在了其中,一会儿,你们看到的,都是我曾经历过的。”
璟闭眼凝神,在意念的操作下,他的灵力汇入簪中,那簪子在他的手中仿佛焕发出新的生机,流转着淡淡的荧光,那光芒逐渐扩散,将眼前的一切映照得如梦似幻。
渐渐地,那光芒凝聚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展现在他们面前。
玟小六在清水河畔将一个遍体鳞伤、污秽不堪的男子抱回了回春堂。
小夭笑着,手指指着玟小六对大家说:“那是我!那是我!我那会儿化成了一个男子,在清水镇开了个医馆专治不孕不育。”
阿珩怜爱地嗔了她一眼,但眸底却隐藏着深深的心疼。
玟小六抱着男子进屋喊道:“麻子、串子,快来搭把手!”
小夭指着两人说,“爹、娘、父王,这是麻子、串子,是我捡的孤儿,这个、这个,这个是老木,我们四个在这个回春堂相依为命。”
赤宸和阿珩情不自禁地揽着了小夭,心里满是心疼。
“榻上躺着的那人是谁?”阿珩忍不住问小夭。
随之,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榻上那人的身上,他身上布满了烙铁的烫印、鞭子的鞭伤、刀片剃肉的痕迹;手心脚心上是被打穿的洞口,双手双脚的十指指甲盖全部被拔掉,胸骨变形,腿骨错位,大腿根部被剃下来的肉没有完全掉落,有些连着皮肉挂着丝……
阿珩侧目,不忍再看,赤宸则紧皱眉头。皓翎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他轻轻扭头看向涂山璟,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小夭看着榻上人伤得如此之重,却一声不吭,心中不免起了恻隐。但是她却不曾记得有过这样的事情,于是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随即,她转向璟,疑虑地问:“璟,你知道他是谁?为什么我对救过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璟看着小夭,风平浪静的眼眸下藏着翻滚的波涛:“小夭,你还记得在百黎那处小竹楼里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小夭点了点头,神色中有些羞愧,当初她在那里和璟大吵一架,还给他用了忘忧散。
赤宸插话道:“你们去过竹楼?”
璟微笑着对赤宸说:“爹,对不起,未经您的允许擅自进入。”
赤宸咧嘴一笑:“嗨!我就是关心我那屋子怎么样了。”
璟笑着说:“完好如初!”
赤宸像个孩子一样握着阿珩的手说:“阿珩,我们的屋子还在!”
阿珩高兴地点了点头,随意示意他不要再打断涂山璟说话,然后对涂山璟说:“别理你爹,接着说。”
璟点点头看着小夭,眼里星河流转,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那日,我说我们前世就认识,是真的。”
小夭微微蹙眉,显然觉得璟的言辞有些不可思议,而阿珩和赤宸的眉宇间也流露出些许疑虑。
皓翎王此时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说的,是真的!”
三人怔怔地望着皓翎王,皓翎王解释道:“最开始涂山璟告诉我的时候,我也觉得是无稽之谈,直到他告诉我后来所有发生的事情,以及我们之间的事情。这些事情非常隐秘,若非亲历者,不可能知道。”
小夭泪目,握着璟的手,“那日,你真的不是在骗我?”
璟眼含泪光地笑着摇摇头。
小夭又问:“那股不属现在身体的神识是什么?是你从前世带来的吗?”
涂山璟点了点头。
小夭问:“那躺在榻上的人是谁?是你吗?”
涂山璟没有说话,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木槿簪。玟小六与那受伤人的画面快速地闪过,直到他痊愈后从回春堂的堂屋内走了出来,众人屏气等待着那人缓缓踏出房屋。
终于,看清了那一张脸,眉眼俊秀,姿清逸绝。
真的是,涂山璟!
小夭鼻头泛红,伸手去摸璟的脸颊,胸膛,“你还好吗?你还好吗?”
璟抓住她的手道:“小夭,那是前世,现在的我没有受伤。”
小夭吸了吸鼻子,“对,对,对,那是前世,那是前世。”小夭像是在自我安慰一样低头劝说着自己,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可是你伤得那么重!你伤得那么重!是谁?”小夭倏地抬头,“是谁将你伤得那么重?”
璟笑了笑,“都过去了,那不重要!”
“重要!”小夭抹了抹眼泪,倔强地说道。
璟看着眼神坚定的小夭,缓缓说道:“是我的大哥,涂山篌。”
“涂山篌?”小夭想起在涂山府见过他,今日大婚他好像也在,印象中的他爽朗开阔,野心勃勃,但眉宇间藏着阴郁。
涂山璟点了点头,道:“外人包括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我爹和丫鬟的私生子,我娘被逼着将他养在身边,却一直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直到我娘去世,奶奶将他的身世告知给他,他便将我囚禁起来,日夜折磨。”
小夭眼里透着恨意,“他把对大夫人的怨恨报复在了你的身上。”随即她忽然想起什么,震惊地问道:“大夫人,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