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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结夫妻刻不容缓 花烛夜失情丢意(二)

小英一见是东头王二傻子,大名叫王森林。他在左财主家扛二活。小英此时低下头去,舅妈道:呦呦,他二叔这早来定有事。森林答道:大嫂,傻弟弟也在迷魂阵里呢。昨天都黑天,老好说沙龙大哥没向你说说吗?我问说什么,他急嗐一声道,我想他和你说喽。又嗐的一声。是这样,他说叫我当个媒人。今天叫我领轿子。这个大喜事我怎不喜欢呢。

舅妈道:那你从外进来,没看见沙龙你大哥?森林道:没见没见。跟道:他这古怪人是真叫人琢磨不清。我看这事也不须得他来办,轿子自然来咱家抬人。咱家有人坐着去。这就说是大吉大利,可没旁的说词。再有即是距离只一喊之路,可这侄女过去就得当家做主,说起来是好事。舅妈道:这孩子就混身肚子干粮。森林道:嫂子你忘了这句话,随趣唱趣方能出好音呢。还有这么一说,人挪活。这可有必要。舅妈道:你说可也不是不对。事至临头无可奈何的。英你就这样走上轿,舅妈看着也取个吉利。

英听到这些话也只有登上轿,别无其他想法。因外边喇叭加鼓声锣声震动,是说快上轿,是改头换面,喜又笑喜又笑,人人都如此。哪啊哪啊笑哇笑,笑……

这时轿子堵住二门子,院子里无一人,一个喇叭一张鼓一个敲锣的,在院子里亮动喜神,而后有节奏地出了二门,是给姑娘上轿工夫。外边四个轿夫连托带扶,手里拿着红毡,堵着轿子和门框的间缝。

小英此时是心里如火炖,一张白如敷粉的鸭蛋圆脸,被她那漆黑头发笼罩立时变成早霞,登上了轿。舅妈手提个小小蓝包袱,放在轿子座位底下,扒小英耳朵说两句。里边放着随轿来的一个破羊皮袄,一个见方红头布。这时舅妈把皮袄给小英披在后背上,又叫小英掖在屁股后边。舅妈只把红头巾给小英罩在头上。这个小英没弄下来。小英坐在轿子位置上,把两只脚的土呱哒几下,身上一下炕就打得噼哩啪啦。这时舅妈看又看舍不得手。小英用右脚一踢,正踢舅妈左手腕子。这脚是一个尖,踢得舅妈火急火燎,舅妈退出一步,一咬牙把轿帘放下。舅妈用手敲下轿,外边四个轿夫把轿子接扶放在平川地面,重新插杆上肩。轿子平稳地抬起,四个吹打手这方迈开大步。迅速出得东庄,向北奔向后道,直奔老好家。还是王森林领路。这轿子前后无何衬托,走起如风。三里之遥眼前即是。

这一进柴门,也放响那五十头一挂小鞭。三个大拇哥那么粗的小炮冲。这算驱魔迎喜神。轿子放在二门外,应该放完鞭炮就新人下轿。

小英在轿子里坐不能随意出来,得听旁人使唤。这时自己的双耳很精,一双乌睛睁得更大,头上罩的破红盖头扯下来防去挡眼挡耳,她试着轿子,放得很平。她站起来,用一只眼顺轿子边沿隙缝向外看。

这时吹打手在院子鼓足劲头连吹带敲,二门子挤站住三位老太太。也有几个媳妇和姑娘围着这轿子转。有一个姑娘对旁边一个叫嫂子,你说这小成子哥可真是误事!二门一个老太太赶紧过来,把这个姑娘拽向院里。她边走她边叮咛,是说别在轿子那边乱说什么,叫新人听到不好。又只见王森林和一个五十岁的人从二门出来,向柴门走去。又只见一个老太太从二门出来,她边走她边说:你说这小王八兔子,长了翅膀就气人!怎说来不来,有把这事闹着玩的?

这时的太阳把房漫了过来,已然辰时正中,可能多也多不了多少。而后一个老太太追出来,扯住刚才说话的道:小成子妈,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你别急躁,来早来迟,那孩子可不是说不算数。

这位太太回道:就你千叮咛,把这小子惯成金蛋!过来一个年轻轻很漂亮的姑娘,这在东庄没这么一个人,好似燕姐。脸又平一些,那就不是。她说呢:干妈,我大妈说的是实话。左右更得沉住气,您别怨天怨地的。这太太一屁股坐在门坎上还嘟噜,不来轿子给沙龙送回去。这年轻漂亮媳妇说:干妈你不听话,哪有那么办事的呢。她不说话光生气,叫这媳妇拽院子里去。

这是个事情,这轿子是雇两个时辰,包干不管饭。五吊钱七个人分三吊,轿子房得两吊。吹喇叭的到时辰说话,如不下轿过时要十吊。这轿子是王森林从李家务轿房雇来的。立刻和胡大妈说先下轿吧,下了轿再说再定下步。这样把轿子抬至土二门,两位老太太去扶小英出轿。

可小英从一夜就没撒尿,早晨爬起来就没出屋。这时肚子胀满,两位老太太一个扶一个捯红毡,小英是两条腿打颤走向天地桌,停住站着这样更想尿。这时怎能随便离开去撒尿?

这张成瑞是怎回事情呢?昨天沙龙过河再三嘱咐,又和赵东樵再三拜托,万勿延迟拜天地。即是说拜完天地就回来都使得,赵东樵一个劲满口应承。

沙龙过河向东走去,东樵回宅即和小燕妈说个详细。是叫覃小花给成瑞在女方这边凑下喜礼。粮栈这边有谷敦拿事出头,小哥们有出去跑马的,回来一说就圆。燕妈和东樵商量还是买陪衬呢,东樵道:叫成瑞明晨骑驴雇脚省心,就拿干的,到家买什么自便那多好呢。

这样定下,可张成瑞都关城门方得回来。这时通州东门是亥时正关,其它三门戌时入关。赵东樵叫他赶紧睡觉,他说城里一家隐匿三个奸商,暗地起哄。我已经同着官役抓起他,这事您放心,明天银子就稳定。我再看看流水出入,我就睡下。关于明天的事我不回去。

东樵一听瞪眼,那你应和你舅舅说不回去,那我从中也好说话。你这样推箩向下筛可不行。做事是一言为定言之有信。无论和谁做事都要求取定原则。成瑞低下头看账,直入子时正东樵方把他催进卧室去睡。早晨起床东樵把这个缝好的袋子给成瑞围在腰中。成瑞道:义父这个多沉?东樵道: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那媳妇买几件衣服换换穿。这是大家给你凑的,另外单有一吊钱掖好。快走我送你过河。寻个快驴,有人去河那边等去。你赶快走快走。记住办事是失掉江山,不能丢掉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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