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接道:你俩知道为何肉皮吃苦?五年不见已是成了大汉子条条。向这里一跪一言不发,你为何跪呢?妈和姑妈不容易,日夜操劳把你们伺候养大成体,盼你们学文学武学人情。可为何一句话都学不出来?不会叫声妈妈妈?也更不会说句现成的话。你不会说妈呀,我在家总想追妈,可想妈呢!可又舍不得家里房子,想呢想呢还是妈有姐姐护侍,在外宽心,要比愚山后强的多。这几句话你俩就不会说出来?打你俩就打的不会学说话!如果把你俩放进哪个营业去学徒,真是枉费心机!比那哑巴强不了多少。
你俩谁先说说,就照这几句话描一回给妈听听。这俩头汗大流,迎春举脚就踹。金玲道:三丫头慢来!停脚。你气得胆裂神飞,他不会。非纠个到底可哪有作为?你俩知道为何挨打,你就不想冤枉?今后必学出人材出来,不学出自己的本领,你在人间处处受制。听明白?快滚快滚!
把个二审都给弄个迷糊,因为叫快滚,不能多唠唠嘴。把两个仍是一手一个,刚要迈门坎又叫站住,只是没说回头,心里安定一些。听迎春说呢,你俩好好学,别想跑。如果跑掉,留神你俩筋肉给你抽掉,肉叫你翻飞!谨记心头。金玲道:不打没记性,也不会改前非。去吧。二审一直把小哥俩带跑马场武厅宿舍。交给小哥们谷纯、风雷虎豹,因为其余小哥们有的去宜兴,有的去县卫,有的去知府卫门,是轮流学政法,暂时放下不表。
王春还是初尝这种窘境,已然迈步即退不出这个场合。他知道玉姝必定发雷霆之火,自己做得不对,这叫劳而无功。可是否寻师父,就独裁想象自己确凿能寻到,五年劳苦算枉费心机。这时是深浅还在胸中无底洞,总是自己向身上背的。
这个内情只是三言两语。小娟当机立断,姑妈把我爸交给你啦,我们园子还有很多事呢。都一闪出得这个大客厅。蒋士峰早被翠云、娜春、玲珑、宝珠拉入西间卧室。而后迎春、金玲又安慰一番方得躲开。
这时大厅已是气氛古怪。美珺把王春拽进东卧室,迎香早叫碧霞拉跑。这时王春重新给美珺拜叩,美君也实意承受,笑道:妹妹别别,别固守茅庐己见。我弟弟有初步敢想敢做,他哥俩不想守着那点家财,即和那井里之蛙不知天外有天。
玉姝还想咬个结实,忽听这几句实话,不免咯咯笑了起来道:姐姐,不是这样给他羞脸,不知他哥俩是怎想滋味来这里。我是说拉线扯线,看谁能有劲头拽。你别绷不住线,你如果还想守那几间破房,你马上就走。
王春急答道:我不能向下爬,我有错定得改。我不能再弄得诚不诚实不实,叫姐姐挂我的心。其实管玉姝叫惯了姐姐,可是面前有美珺,这叫玉姝姐姐是不能脱口的。
玉姝跟道:你较你能成。你看这些事和物,都比你的心术强万倍。我不说多,你可以日后较比去吧。这里那里都用人,你就死在愚山后不动。你在那愚山出了多少白银?你救了多少贫困的男和女?你明天睁眼看去,这里院子盛两千多贫困丫头,一千多男孩。这是按年头说是五年,这几丫头跑遍南北,我姐俩也跟着跑。寒星追日头,把个慈安慈禧抖弄得心痒目馋。你说你能去北京进皇宫见皇后吗。
妈妈饭得啦,都设置好。这是小凤五霞迎香跑进抱住玉妹,王春抱起迎香,迎香拧王春嘴巴子道:没羞没羞没羞!谁叫你来的?把这屋几口子逗乐起。小凤道:你再瞎说我拧你嘴。迎香道:那姐你抱我,我就不说这些。小凤抱着跑开。这时客厅摆上桌,是大圆桌。美珺把雪梅妈、巧琼妈、珍珠妈请了过来,又把蒋士峰扯出叫这俩坐了主位。巧琼妈姐三个坐上席,美珺和玉姝两旁陪。说笑声未断,吃至天黑方得散去。这一天的狂风偶过,一夜的细雨微风渗润这老地皮。不生木苗滋润了燥土,疏通了塞闭河流。
过了一天又一天,王春蒋士峰游遍享观园,喜得不能描述。这天正在大门外轿头遥望,一辆小车子奔驰而来,下来一位壮健男汉,看去四十挂零。方面黄面皮,高鼻梁大眼一字眉。戴一顶后卷沿前敞沿,一顶毡帽。穿件旧青绸大夹袄,足蹬一双纳帮搬头洒的青缎鞋。抱拳道:仁兄,辛苦辛苦,我是来下书的。随举过一封信。王春不认识,随道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即来回敬。
王春紧步来至内宅大门,祝莲正要去享观园。此时正交未时,也就午饭将过。
祝莲见正面下款是阮鲁山拜,随叫道:月娥!凤!快去大门外叫车赶进来。月娥听完和小凤跑出大门。车上喊哦哦,月娥一听跳上车抱住了妈。小凤也喜笑非常,车已至内宅大门。祝莲笑得把张侠燕抱个结实,好不容易方放手上得内宅大楼,给玉姝美珺柴凤珍等引见。
柴凤珍道: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你。侠燕有记忆力,道这事我记得,咱对一对是也不是。不叙寒暑往来,先叙旧痕喜相逢。那时我二十六岁,正是月娥扎根的时候,我从宜昌路过秭归,我是去白帝城。那是秋收霜打树叶黄,百草衰落可能正是霜降这天,正遇西北冽风凛凛,吹来寒气逼人。
西陵峡立时封冰,我雇的船是直达白帝城。船暂停我即雇脚力去姊归投亲。在旧路重逢,移步门户都对,不由我喜气从眉端生起。一脚进去见一位白发壮妇,也就四十上下,面色白褐枯干。她搂着一个美颜悦色的女孩,看去十四五岁。这丫头见到我站在娘身边给我磕头,叫我救她。我问明原因,知是恶官强行霸占秀女。这丫头柳条细腰十分俊巧。看来和我一样高,方交十四岁。知娘俩已哭得三天三夜。问清方知是我大姨的亲戚。怎拎呢,是我大姨父的姑表妹。她从二十七守寡,守这么一个闺女,已然定得亲。这污官下礼定娶,这么一拎我叫她表妹。我说表妹你别怕,我替你去。这么一来我胆大包下天。
我替她上了轿,谁想那蠢官不容夜间,下得轿进行礼节,转入新房坐帏合衾。厅堂酒筵行令,万般高呼。这个无耻之徒见无有他人,把我搂住。我未容分想取出金光奥法,他立时软耗子闭塞气路。怎办?我把他推在床底,是等候日落黄昏。我也想到此情,一个县令怎能无人追呢?我只候见其景再生情,时间只片刻,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妇女,穿着花瓜似的,后跟着两个丫环贼眉鼠眼的,进来道快去大厅敬酒。这俩丫鬟跟着我去大厅敬酒,刚敬第五个桌上就碰上了大姐,用眼盯我不放。你是又挤咕眼又咳嗽,又啐吐沫一个劲的点我。我说什么呢,呦大姐,快领我去厕所!我闹肚子。那你当时抓住我手就向厕所跑。到厕所说明原因。
柴凤珍道:越说越对。我是投宿住她家的,她说明原委就是你去的昨天晚上。我住那一宿,我揣度即和她娘俩挑明,皆因我是定要钻进县卫,看个水落石出。故此我改换装束,适当插入赶份子人群。因这时往返宾朋颇多,只要银子上账,取个名姓,他不管什么绅商工农兵,是否认得,只收份礼。上完账给你一对锦织蝴蝶,女方插在头右方。男方挂在左胸乳处,即有人领进入席。这酒席上坐在一起,谁和谁都不相识。
侠燕笑道:这些我不知。只知下轿后入新房这过程,那我见景生情立即封住他泥丸宫,鹊轿、风池、鸿虎,咱俩在厕所正研究下一步谋划,传来惊慌喊声,县令不知为何躺于床底。柴凤珍回说对,是这么所遇。咱俩出得厕所,你扯俩丫环说带路,又问哪里喊?丫环说是新房太太喊呢。俩丫头带路急朝新房登去。此时新房里外,人山人海正在吵吵。这位太太问丫鬟,哪个是新娘?丫环手指道:这即是斟酒新娘。柴凤珍笑道:可也是,都在一晃之间。只见这婆娘是疑心百出,也因事把地迷住,她扯我不放说:你怎把老爷扔在床底?我说这可真怪,入新房我没看见老爷什么模棱。你进屋我出屋,这时你把人弄没,向我身上推。分明你醋喝多,成心嫁祸于人。我立揪不放道:去找仵作验。这娘们跟道:我说错,这一定是混脑虫叮死。仵作验完跟道确是混脑虫叮死无疑。
侠燕:此时这娘们不贪恋新人,她气得向外赶,快走快走。她手指县令钦差喊道:就是你的狼心极坏!不出好主意!今天下礼明天下礼,把个混泥巴说活死心眼,也落这么个下场。可我呢还得向前走一步,也许碰个好心地。
说起也巧,凤珍跟道:咱俩前边走,这县令亲随紧盯,直盯入家。他想还得寻便宜,但他进屋想伸手,没容他就把他卸掉,四肢掉环脑袋瞧后,装口袋扔江喂鱼去。招得小姊妹哏哏笑。
小娟姊妹听完这段隐情道:这人群从古至今,总未间断缠绕。欺心害人耍弄忠厚人。祝莲笑道:无能为力的人就得受害。手拿这封信未得时间看细,只是想乐。信被小妹抽在手,看完更是笑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