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左手都没了,腕口深度腐烂,我已经把腐肉切掉了,这妃子厉害,一声没吭。”
“我去看看她。”祁嫣提起裙子,恍然想起来似的,对流影与碎玉说:“你们在这看着御医,别让他出意外,这毕竟是第一个愿意接受诊治的妃子,我去同她说说话。”
流影犹豫着:“不行,姑娘,万一你出事了……”
“她已经断了一只手,我还能怕她伤害我吗?你们在这守着吧。”
现如今,她的命令和北堂殊的君令并无不同,听罢,流影和碎玉皆不敢上前。
屋里的血腥味被浓郁的药膏味掩盖,破旧的床旁摆着装满血水的铜盆,上面漂浮着剔下来的红棕色腐肉。
“想清楚了吧。”祁嫣在距离床榻一米远的地方扯了一把椅子坐下,若是姜慧娴真的突然发疯,她也有足够的时间闪躲。
姜慧娴嗤笑:“应该是我开口问你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逼得你走投无路过来找我了?你先前不是拒绝地挺痛快的吗?”
“别嘴硬了。”祁嫣没有给姜慧娴阴阳怪气的机会,“我时间不多,接下来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我保你心想事成。”
……
一炷香后。
阿愿正无聊地低头看蚂蚁,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去看。
她的主子俏丽娇美的脸庞上挂着难过,泪眼婆娑地从房里走出来。
她急忙迎上去扶着:“姑娘,你怎么了?”
流影也颇为好奇,但他们没说话。
“没事,只是她太可怜了。”说着说着,那张微微上翘着弧度的眼眸落下一滴泪来。
御医颇有感触:“这后宫里的女子都是这般可怜的,难得她有求生欲,多亏了嫣姑娘良善。”
流影与碎玉对视一眼,后者走到房屋门口探头看了一眼,屋内已没有动静,那床上的妃子好似已经休息了。
阿愿自然是知道主子的目的是为了姜慧娴的,眼下见到了最想见的人,这场戏应该落幕了。
阿愿故意抬头看看天色,前戏铺垫了一会儿,才建议道:“天色不早了,姑娘,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好。”祁嫣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对流影和碎玉说:“今日也辛苦你们了。”
“分内之事,姑娘客气。”碎玉道。
走出后宫,流影和碎玉眨眼间便不知所踪,想来已经去向北堂殊复命了。
御医擦了擦汗,亦告辞离开。
回寝殿的路上,阿愿贴过来小声地问:“姑娘,你都和姜妃子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闲聊。”
阿愿瘪嘴,“姑娘信不过奴婢。”
“不是信不过你。”祁嫣笑了笑:“有的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阿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近年来攻占下来的各国领土都已安排妥当,北堂殊繁忙的政务终于告一段落。
而他空闲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去淮州拿隗国玉玺。
期间,祁嫣收到了来自边关回信,信中萧听延只写了一句话——愿早日与姑娘相逢。
这意味着萧听延同意合作,他也需要她的配合。
祁嫣陪同北堂殊踏上了去淮州的路。
她再次登上了熟悉的轿子,里面宽敞舒适,空气中飘荡着好闻的香料味,这轿子大若房车,再次上来与第一次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彼时她只能跪伏于地面毫无尊严,现在她可以大大方方坐在软垫上。
终于要回隗国了,这出戏,她已经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