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永的讲解中，房景怖仿佛置身于一个神奇的石头世界中，他开始理解柳永为何对石头如此着迷。这些石头不再是冰冷的物体，而是充满了生命和情感的存在。

柳永的热情和耐心让房景怖深受感动，他对柳永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在这个瞬间，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许多，不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更像是朋友间的分享与交流。

做为制瓷的手艺人，了解石头应该说是基本功的第一步，房景怖在爷爷和二叔的教导下，深刻懂得这个道理。

因此，他非常用心的听着柳永的讲解，并认真查看着每一块石头，将师傅讲给他听的话，都一一记进了心里。

三个人就这样逐一看过去，几乎一块石头也没落下来。他们将条案上的石头都看了一遍，看到最后，房子德和柳永四目对视一下，两人的眼神中不约而同地都看到了各自眼睛里的失望。

柳石居确实让他们失望了。

柳公藏石房的这么多石头，竟然没有一块石头能被他们看上，去做鸳鸯转香壶的瓷石。

这时，柳公从屋外进来了，他问房子德：“房二爷，可有看到您想要的石头？”

房子德笑着说：“柳公，您这里的石头的确是各种各样，丰富的很，每一块石头我们都认真看过，但是......很可惜，还是没有找到能够适合做鸳鸯转香壶的瓷石。”

“那就没有办法了，老夫收藏的石头，全部都在这里了。原本我想，房二爷如果看上了哪块石头，我柳某不收一块银子，当场赠送给房二爷......柳石居的石头，能做成房家的鸳鸯转香壶进奉朝廷，也是我柳某的福气，现在看来，柳某无缘消受这种福气了......”柳公笑着说道。

“还是得感谢柳公的热情接待，真是打扰柳公了。”房子德说。

柳公笑着摇摇头，他对房子德说道：“房二爷客气了，以后房二爷有任何的需要，柳石居随时欢迎二爷前来，我柳某这么多大年纪了，一生没有其他爱好，就是对石头情有独钟......爱屋及乌，同样也对瓷石做成的瓷器情有独钟......只听说房家的鸳鸯转香壶是稀世珍品，价值连城，一直都是朝廷供奉，普通百姓是无福享用的.....哪天老夫能有幸亲眼见见这一把壶，这一生也真是无遗憾了。”

房子德连忙笑着说：“柳公过奖了，房家的鸳鸯转香壶不单单是一个金字招牌，

更是房家声誉的招牌，家父一直对做鸳鸯转香壶的瓷石要求非常高，没有好的瓷石，鸳鸯转香壶是宁缺也不做的，更不会以次充好......所以今天非常抱歉，打扰到了柳公。”

“房老爷的心思，我很能理解，我们都算是匠人，匠人匠心，这才是确保手艺精湛，作品屹立不倒的基础.......不过，我想问一下房二爷，你们接下来作何打算？”

房子德低下头来，他的语气中有一些无奈。

他跟柳公说道：“不知怎么回事，今年这上好的石头尤其缺乏，我们已经在泗春呆了十几天了，几乎每天出去，不是找石头就是看石头，一刻也不敢闲着。就是这样，也还没有找够转香壶所需要的全部瓷石的量.....接下来，我想我们还是继续多去走走，多去看看问问，哪里还能采集到精品的瓷石来。”

柳公点点头。

他跟房二爷说道：“的确，今年复杂的气候影响了泗春的瓷石，不过，在藏石人的家里，收藏的石头不仅仅是近期的，往往那些上好的瓷石，可能是他们收藏在家里很久的了，很多年都是有的......有时候，他们可能不打算拿出来示人......房二爷要找，就要找这样的瓷石。”

柳公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房二爷，他不由得点点头。

他看着柳公说道：“柳公，您给的建议非常好，只是，我们如何才能让收藏石头的人，拿出来他们珍藏的宝贝？”

柳公笑了笑，他跟二爷说道：“房二爷，你想想，藏石的人将一块石头收藏多年，他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待价而沽？想让这些石头换个好价钱吗？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真的喜欢石头，他们收藏一块上好的石头，就是为了收藏，可能你给他多少银子，他都不会答应卖出去的......但据我对泗春这些藏石大户的了解，这样有情怀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收藏石头的人，都是将收藏的石头看作挣钱的工具。”

柳公看着房子德，轻声问他；“能用银子去解决的事情，恰恰正是这些收藏石头的人最想看到的，房二爷您说，这件事难办不难办？”

房子德点点头。

他心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经柳公这么一提醒，他感觉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将鸳鸯转香壶所需要的瓷石收集到位，还是有希望的。

这时，只听见柳公又笑着说：“只可惜，我柳石居并没有房二爷想要的石头，如果有，我宁可分文不取也要赠送给房二爷。”

房子德笑着，他对柳公抱拳示意感谢。

柳永在旁边问道：“柳公，您老比我们更熟悉泗春，以您的了解，你觉得谁家里会有珍藏着的上好的瓷石？”

柳公想了想，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柳永说道：“你还别说，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泗春城北的孟钰那里，说不定就有你们想要的石头。”

“孟钰？”房子德问了一句。

“对！”柳公点点头，继续说道：“孟钰这个人，也是一个非常喜欢石头的人，他对收集石头的狂热，可能都要远远高于我们......为了一块好石头，孟钰是不惜

多挪西借，也要将石头搞到手的.....他这个人还很特别，石头到了他的手上，就成了藏品，他喜欢把玩那些石头，并不像其他藏石的人，还会时不时地将石头拿出去换成银子......孟钰是单纯的喜欢收藏石头，因此，为了石头，孟钰这个人把家也弄零散了，老婆孩子也都离他而去......现在，也真的只有石头伴着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说到这里，柳公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他看着房子德说：“对，他那里指定有房二爷要找的瓷石......我记得几年前，孟钰在我跟前炫耀过他收藏的那些石头，那些石头一看就是精品，个个价值不菲，真正是石头中的精品......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孟钰有没有把这些石头变现出去？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大可能会这么做的。”

房子德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连忙问柳公：“这孟钰住在何处？但凡有点机会，我们都要前去看看的。”

柳公想想，他告诉房二爷：“他现在是孤身一个人，住在泗春城北的孟家胡同，你们可以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