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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

此时已是初春,中原内地渐渐温暖起来,但临近关外迎面而来的风还是带着几分凛冽。四野的草木慢慢吐露出嫩芽,在外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二人行了两日,一路无事到了雁门关。这里过往行人不止中原百姓,有些衣着明显是关外牧民。    两人先住了店用了饭,之后商议出关后往哪里走。    “咱们直接去辽国罢。”宁黠见阿朱眉头紧锁的样子,开口道。方才阿朱从几个当地百姓口中得知,萧大侠做了辽国南院大王,正踌躇该怎么去见他。    “我也如此想的。只是去了之后怎么才能见到他呢?”辽兵守卫森严,两个汉人女子如何能见,虽然想到扮成辽人模样,但她们皆不会说辽语,到时被人发现说不定会被误会是奸细。    “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论如何,先入辽再说。”宁黠道。  阿朱点头。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一个声音清脆的少女问:“掌柜的,还有上房么?”    阿朱听见这声音,还未抬眼去瞧就先惊呼出声:“这是……阿紫。”忙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衫娇小玲珑,肌肤雪白,满脸伶俐精乖之气的少女站在那里,笑嘻嘻望着掌柜。    掌柜忙笑着说:“有的,有的,小二带客官上楼。”    “哎,来喽。”小二领着阿紫往楼上去。    此时阿朱已起身快步到楼梯口,恰巧与阿紫面对面。    “阿紫!”阿朱有些激动上前去。    阿紫见到阿朱,却没她如此高兴,甚至有些戒备怀疑,且略显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你是谁?”    正欣喜的阿朱似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她冷静了下来想着先解释:“阿紫,我是你姐姐阿朱,你忘了么?”    小二见她们好似认识,正待开口却被宁黠打发了:“我们认识,你先去罢,待会有事再吩咐。”    “好嘞。”小二下了楼。    阿紫仔细瞧了瞧她,确实是阿朱没错,却只问:“你怎么……没死?”当日她亲眼所见姐夫埋葬了阿朱尸首,怎么可能在此?    宁黠见阿朱有些难过,对她道:“去那边说,你也过来罢。”    阿紫瞥向她:“你是谁?”    “你过来不就知道了。”宁黠拉着阿朱回到她们刚才那张桌子。阿紫有些犹豫,忽见了起死回生的阿朱,吃惊之余不是喜悦,而是担忧。    她担心姐夫一旦知道阿朱还活着,从今以后更不会将自己放在眼中了,当下面上镇定,迈步走了过去坐下。    “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何又活了过来?”阿紫又恢复她那副天真样子。    宁黠瞥了她一眼,阿紫并未注意。  阿朱见到她一脸笑意,心里又高兴起来,笑对她说了经过。    “出发前娘叮嘱我,让我见到你后照顾你,最好劝你回去。”阿朱道。    阿紫暗暗瞥了瞥宁黠,心想:此人不知甚么来历,如此厉害。    “姐姐,我们姐妹好不容易团聚了,怎么就撵我走?我想和你待在一起。”阿紫无邪地笑道。    阿朱显得很欢喜,两姐妹十多年未见,前次匆匆一面未及细谈就差点天人永隔,此次上天让她们重遇,实在让人欣喜。    “既然不想回去,同我在一起也好。只是……我要去找萧大哥,你可曾见过他?”阿朱问道。    阿紫脸色微变,随即若无其事道:“原来你要去找姐夫?我可不知道他在哪儿,自上次从马夫人那里一别,我们再也没见过面。”    阿朱听她说‘姐夫’二字,面上有些发红,轻嗔道:“你,你怎么乱叫他姐夫,我们……还是叫他萧大哥罢。那你这些日子去了何处?”    提起此话阿紫心里有些不痛快,她与姐夫朝夕相处,仍然不能使他忘却阿朱,还时时想念,面上漫不经心道:“没去哪里,到处逛了逛。”    “你们要前往何处?”阿紫又问。  “我们要去辽国,找萧大哥。”    阿紫一惊,她们怎么知道姐夫在辽国,当下心思转了几转,问道:“阿朱姐姐,难道姐夫在辽国?”    阿朱点头道:“我们在此地打听过了,说是萧大哥做了南院大王,所以想去找他。”    阿紫心里更不痛快,想到他们即将见面,姐夫见了阿朱,更不会搭理自己了,于是道:“阿朱姐姐,其实我刚从辽国过来,姐夫确实做了南院大王,只是……”    “真的?只是甚么……”阿朱惊喜不已。    阿紫一副为她着想样子:“只是,那个辽国皇帝下旨赐给姐夫几个女人,让姐夫娶她们。”    阿朱听了呆了呆,半晌没回神。    宁黠实在看不下,问阿紫:“你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当时是和萧大侠一同去的辽国?”不等阿紫回答,又对阿朱道:“以萧大侠的为人绝不会接受那些女人,即使是那些女子到了他的府上,肯定也不会多瞧一眼。你要相信萧大侠,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绝不可能轻易忘了你。”    阿朱听了道:“我知道,我明白萧大哥的心。那也是皇帝下旨,他也没有抗旨的权利。”    “你明白就好。”    阿紫见宁黠三言两语打消了阿朱顾虑,且不能离间萧峰与阿朱情义,顿时气恼,暗瞪宁黠一眼。    宁黠毫不在意。  阿紫更气。    “那今晚我们先休息,明日你同我们一起去辽国罢。”阿朱道。    阿紫不想回去,眼珠一转瞥见宁黠一副了然神色,笑着答应:“我听姐姐的。”    是夜,阿朱和阿紫一间,宁黠仍是独自一间。    黑夜无月,万籁俱寂。待阿朱熟睡后,阿紫睁开那双怨恨的眼睛,她盯着阿朱,心里不停地问:你为什么要活过来?为什么?虽然姐夫不能接受她,可是只要你不在,他就会一直照顾我。如今你生还了,他肯定不会再多看我一眼。    阿紫摸出藏在身上的毒针,只要刺下去,她就会消失,姐夫也不会知道她活过来之事。    阿紫有些紧张,心跳得快极了,从前杀人时也没这样的感觉,这是怎么了?    毒针对着阿朱手背,阿紫咬了咬牙,抖动着半天下不了手。她忽然想起方才在房里阿朱为她散发,替她拢鬓的情形,猛地又想到若是伤害阿朱,日后姐夫得知此事必定恨她入骨。想到此,立时呆住了。    ‘啪’的一声,一颗石子掉在地上,吓了阿紫一跳。    “谁?”阿紫低低呼道,瞧了一眼阿朱,并未醒来。    没人回答她。似乎只是门外风吹翻石子的声音。但她并不相信,趁此收了毒针,想起有今日之事,皆是因为宁黠救了阿朱而起,若没有她,阿朱也不会得救,自己也不会苦恼。    当下悄悄开了房门出去,撬了门栓进了宁黠的房里。只见昏黑的屋内,那边床上似躺了个人。    “宁姐姐,你睡了么?”阿朱低低唤道,试她是否熟睡。    床上之人没有应答。    阿紫确认她已熟睡,从怀中拿出神木王鼎来,喃喃道:“让它们尝尝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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