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随他去吧!为父今晚亲自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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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伤县城的城墙上,宿卫的士兵正在换岗。
城楼上,章玉郎踱步不停,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
而他抱怨的对象正是先前在镖局中替胡往之解了「清风酥」的女子。
此刻,章玉郎没了在外人面前的凌厉,耷拉着眉眼,甚至不敢直视自己抱怨的对象。
“若白姐,有事就不能和我打个商量吗?你这样让那小子出去只会给我添麻烦。你知道我这手功夫不适合正面应敌的。”
女子神情严肃,开口便一声斥责。
“你自己想想,大帅给我们的要求是什么?”
“保证胡往之安全,让他离开钟丘山,以便后续接触。”
“所以呢,你就打算让钟丘山去死?章玉郎,你这是执行任务,还是在报私仇?”
“我......”
女子看着自己亲手带出来的这个后生,心中隐隐失望:“你自己想想,将来胡往之若是知道我们「良家子」明知他的义父身处险境,非但不救,反而还加以阻挠,他会怎么看大帅?”
“若白姐,我错了。”
“说了多少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要称职务!”
“荀令使,属下知错!”
可章玉郎依旧不解:“可你现在让他回去,岂不是要他自投罗网?”
“昨夜,我已与钟丘山明说那些来者的身份意图,他要是想让他的义子在去凌云阁的路上平安无事,唯有一法。”
“这......姐,那些人可都是岭南万民教里的好手。”
“呵,你不会觉得昨夜那几招就能试出钟丘山的全力吧?”
荀若白走出城楼,沿着官道遥遥望去:“城外情况如何?”
章玉郎答道:“算时间应该是动上手了,等胡往之赶到,能见着尸体都算快了。”
“谁问你这个?我问的他回家的这条路上情况如何?”
“这......”
“嘶——你没做排查?”
说话间,荀若白已是怒火中烧。
看着那精芒闪烁的双眸,章玉郎也不免心悸。
“要是有人不是正好能拖延一下吗?万一那小子脚程太快,钟丘山那边还没完事被他撞上了,脑子一抽非要拼命岂不是......”
“质疑令使命令,今年衙门考核扣两分!”
“别啊!若白姐!再扣我又得回师门重修了!”
荀若白懒得多说,指哨吹响,一匹白马从城楼下的门洞中疾驰而出。
只见她飞身跃下城楼,稳稳落在马背之上,向着草屋方向疾驰而去。
余光瞥见紧随其后的章玉郎一脸慌忙,她没有心情多费口舌。
任务不利,组织里自有规矩处置,也无需她多嘴。
但眼下计划要是出了岔子,不仅是大帅要责怪,自己这个敬仰「洛川侯」之人,如今若是连他的后人都护不住,心里又岂能过意得去。
......
夜风夹雨,声声渐烦。
但纵使这般风急雨烈,也盖不住官道两侧深林中的窸窣声。
抓一个活人换三两黄金!
此等买卖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上的!
单单这个数字就是让这一行的数十人平分赏钱也够往后几年里衣食无忧了。
更何况要怎么平分还得看有几人能有命活着去领赏钱。
当绊马索上的铃铛混入这嘈杂的雨声中时,所有人如饿虎扑食般冲出了林子,但目光所及却见不到任何人影,只有一匹在泥泞中挣扎的白马。
“狗日的,小子还真机灵!”
“搜!格老子的!没了马,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脚力如何!”
“不对!地上没脚印!”
当即有人便意识到了不对,但也为时已晚。
霎时,十数枚飞蝗石破空而出。
一众杀手反应迅速,纷纷掏出兵器挡住周身要害。
但在一串金石之声响起,
半数人手应声倒下,手中的兵器更是尽数断裂。
紧随而来便是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惶恐之下,其中为首者还能勉强保持冷静,定下心神,开口求饶:“不知我们一众人何处得罪了前辈,若有冒犯之处前辈尽管言语,我们必当言听计从!”
见攻势暂缓,又有几人拔腿就跑,
可话音刚落,紧随而来的飞刀悄无声息,瞬息间又带走了几人性命。
随后一个低沉的女声才从林间传出:“何方宵小?”
“在下无心楼「死」字门门客,今日领了楼中任务,还请前辈看在楼主的面子上......”
不等亮出腰牌的杀手将话说完,几枚钢针划过,带走了剩下几人的呼吸。
两人走出暗处,章玉郎不免有些困惑:“姐,就不问下再杀吗?”
荀若白捡起腰牌,端详一番。
“不用问,这腰牌是不假,但「死」字门在此处的分舵门客在我这儿都记着呢。既已越界,杀就杀了。就是他们楼主来了也没话说。”
章玉郎仍有些心慌:“要不我们把胡往之先绑回去......”
“不用,时机未到,无需出手,必要时保住他性命即可。我去会会那位不速之客。”
章玉郎微微点头,没再多说,转身没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