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只求您能让我们的领主体面地升入天堂,其他便别无所求……”
“我会尽我所能的。”
伴随着最后一声冷漠的钟响淹没在人海中,身为助教的男人只是朝着班尼点了点头后便摇响手中的圣铃走在了前方。
临走前,班尼再一次的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艾希尔。少女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不顾周围是否还有他人的在意,她只是解下兜帽轻轻地挥了挥手。
“你可不能让咱们失望呐。”
那满怀真切的眼神中满是短促的道别,不知何时伴随着“咻”的一声投掷,班尼下意识地用手接住了少女丢来的东西。
“这是,布莱森给你做的那个?”
“拿去呗,说不定能带来好运呢。”
回头看去只是修士的苦笑以及少女的臭脸。粗暴地将衣服收回在披肩之内,整理着自己身上那洁白的衣袍,班尼只好用以同样的沉默的方式点头回应她。
海上的潮鸣仿佛又在耳边回响,手里攥着尚有余温的项链,金碧辉煌的朝阳与旷野之风从身边穿过,只是这一次班尼又望向了墙上的地图像是再次做好了远行……
位于山峦之间的黄石城中,那富有高低起伏的石砌奇特建筑宛如尊尊巍峨的石林。
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如今堵满着人群。数人之高的精致马车簇拥在教堂门口,只看见通过琉璃而折射出的阳光正洒在圣人神像的头顶之上。
走上台前,大厅里的圣职人员们正有条不紊地维持着那庄严肃穆的氛围。身披教袍的班尼紧紧跟在助教的身后只是缓缓踱步,待到与教士一同来到圣台旁,全场的氛围才终于是凝固。
“尊敬的各位大人以及兄弟姐妹们,最近发生的事情令实在是令人悲痛……我怀着最为沉重的心情替伯特大人与查尔斯主教感到悼念,只是……”
说话时,助教本人以手扶肩。他在郑重地向着台下的众贵族对视,可视线中却不曾发现克林姆的身影。
“呃……唉。”
那是一声相当隐蔽且愁苦的叹息。隐隐之中班尼也感知到了台上台下那沉重的氛围,来不及细细思考身旁的助教挥手便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班尼的身上。
“出于克林姆·伯特大人的意志与教会人员的一致认同,今天我们有请到了曾在拉斯维亚声名远扬的辉煌宫中布过道的班尼·尼赫迈亚阁下来进行这次的祝圣……”
声音顺着空旷的穹顶传遍台下,随着其他圣职人员的一一报颂,周围的人群也顿时接头接耳,低声互道——
叮铃铃铃铃……
推了推桌上放置着的圣铃,班尼只是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示意助教可以放心下台。仅管有些不解与担忧,可事已至此对方也只好照做。
“通往诸神的道路并不可揣测,因为诸神早以用他的怜悯将神话与传说留在了字里行间,而今天将由我来为各位解读……”
台下只是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惊呼。
说罢,挺直着那洁白的长袖,班尼一边向着众人高举着桌台上的十字架,一边嘴上也没有停下他的功夫。
“当我们张开这双臂膀时,这片神圣的土地早已毫无保留地接受了我们。而如今,现在有一具令我们熟悉的灵魂已经逐渐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将升入永恒的光辉。”
“愿他永远生在光辉之中……”
台下之人,左顾右盼,怒目圆睁。
台下之人,闭目祈祷,呼天哀地。
班尼欣然,一切也似乎都理应按着预想的流程进行下去……
“各位,我今天所说的并非陈词滥调。圣书上曾写过,欺骗世人的,一切都会被人揭穿。而今天的我们也将——”
“够了,你这异国佬。”
“我们受够了你们那些冠冕堂皇的高谈阔论,在这座山里至少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突然间,牛高马大的壮年贵族站起身来将按在右肩的手大肆一挥,犀利的目光则在瞬间洞穿着班尼的浑身上下。
“伯特大人曾带着我们一路南下来到这片土地扎根,我们日复一日的适应着这里的生活,而如今却有人让这片圣地上的诸神遭到蒙羞。”
“西恩?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在为伯特大人祝圣,还不快下去!”
“那个……请等一下,大家请等一下!”
慌乱之中,原本早已经下台了的助教连忙带着教士出来维持秩序,但也只是霎时间,前排的那些高大壮汉也都纷纷站起了身来。
人群之中当然没有人能够手持利器,但成群结队彪悍高大的山地军士光是站成一排,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受到那股空气中所散发而出的震慑。
靠前的那些人自然是那两名披着兽皮大衣贵族的扈从,从他们已经他们侍从的打扮上来看,这些人在山中所拥有的势力恐怕也并不落下风。
“莱昂内尔!你们难道想造反吗,还不快让你的人退下!这里可是教堂,我们的封君现在可还躺在圣台之上!”
“你还不明白吗?蓝赛!没人可以在亵渎了这座伟大的山城后还能一走了之,我们也绝对不会向加丹以及他的那些爪牙屈服。”
坐在一旁的羽帽贵族蓝赛立马拍座站起,他试图先以言语压制住对方,可那些人似乎却并不理睬他。为首的几名贵族毫不退让,反倒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张奥文斯在天堂里伏跪的画像。
“我们很幸运能拥有奥文斯大人这样的领主,他是一个真正正直的人。可我真是不敢相信你们居然还有脸在他老人家离世后继续信任这些外来人。”
脸上留有大把胡须的壮汉贵族大步向前迈出了一步,听刚才蓝赛跟他的对话来说,他似乎叫莱昂内尔。
只见对方正向着这边咄咄逼近,班尼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后才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后退。
“下台吧,比起让你站在这里,我们这儿倒是有更合适的人选。”
“……真是胡闹!”
“嘎吱嘎吱”的推门声从后院传来,尚未见其人,可那让人发自内心感到颤意的怒斥就已经传到了大厅之内。
“诸神可不会保佑背信弃义之人,换作以前能在教堂发生这样的事父亲只会下令将你们流放,但我想今天可能只是各位被情绪冲昏了头脑。”
回过神来,只见克林姆已经身穿着印有山峦纹章的黄色长袍步入台中,他手中高握着一把精致的长剑,而随行跟来的则还有一帮特殊的教会卫兵。
“克、克林姆大人……”
“还愣着做什么,退后吧!莱昂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