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明登时想到老和尚告诫他的：神通仙术，都是神赐仙授，凡人只是借用，早晚要还回去的。

这其实与地球上的民俗观念，有颇多共通之处。

只是自己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的道法机制，是真的这么“设计”的，还是只不过是修士们自以为的忌讳。

要想破开这个谜团，也许只能落在寻找禅师笔记，看看归藏禅师最后结局到底如何上了。

此时道士又是念词，又是烧纸，也就相当于是借完那“甲马之神”的神通，当即就还了。

赵天明冷眼旁观，忽然问道：“这黄纸要是不烧，又会怎样？”

道士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淡淡道：“吃饭，吃完赶路。”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蓝布包裹，摊开来，里面是几张白面薄饼，丢给赵天明一张，自己也拿了一张，坐在一旁径自吃了起来。

赵天明琵琶骨被穿，一双手颤颤巍巍，用不上力，也就勉强能捏住面饼，想要恢复到能够再次施展金刚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味同嚼蜡地吃着薄饼，心里苦笑：

“像我这样惨的穿越者，嗯，或者说行者，估计绝无仅有了。”

他尝试着在脑海中“看见”菩萨，但一旦这样想，神经就刺痛无比，似乎是早上过度频繁催动而留下的后遗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不过，吞在腹中的太岁佛头，暂时还没有什么异常，这让赵天明感到了些许宽慰。

他吞了这佛头，一是恨极了道士，不愿让他就这样将黑太岁轻易得手，此外还有赌一把的性质：

尽管老和尚去世前再三警告，他还是赌这具太岁肉身，可以稀释掉佛头里的黑毒，并且，自己还可以从中吸取明王黑气，重新修补好琵琶骨！

当然，这也可能完全是他一厢情愿，自己会像道士所说那样，被黑太岁毒死，或者干脆被异化成黑太岁本身。

但危急之下，他也委实没有什么选择，与其被道士挟持着啥也干不了，他宁愿赌一把。

他一边吃着，一边时刻小心翼翼，收敛心神，怕那道士再悄悄施展读心术。

只见道人大口大口地撕咬着饼，同时还在闭目养神，真如在争分夺秒，片刻工夫也不愿耽误一般。

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他就睁开眼睛，也不管赵天明的饼才只吃了一半，又摸出四张甲马，给两人贴了，运起神行之术，继续赶路。

这一赶就直接赶到了傍晚，两人翻山越岭，又来到一座山头。

道人登高眺望，总算是在山脚找到一户低矮人家，拽着赵天明奔到门前，敲响了柴门。

敲了半天，迟迟不见有人开门，道人急躁起来，直接破门而入。

两人走进天井，见院子里除了两堵围墙，只有一间木屋，十分简陋。

道人推开门走进去，屋子里昏暗沉沉，似是不舍得掌灯。一架炉锅靠在一角，墙壁都已被熏得漆黑。

对面贴墙安了一张矮床，床上躺着一对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老夫妇，正颤抖着抱在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脸上充满了惊恐的神情。

道士也不解释，只道：“有吃的么？”

那老公公指了指锅里，颤声道：“有……有……”

道人揭开锅一看，一锅清汤里，煮着一只足有半只锅大的剥了皮的粉肉老鼠，已被吃了一半，还剩了一半在锅里，瞧得赵天明直欲呕吐。

道士微一沉吟：“这是给你们儿子留的？”

老公公道：“道长……道长要想吃，只管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