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从桌角拿出一罐咸菜,掏了两筷子到碗里。
“跟你说多少遍了,少吃咸菜,对身体不好。”我嗔怪他。
他像个孩子似的耸了耸肩膀:“嘿嘿,就好这口,几十年了,改不了咯。”说罢用手提了提刚才抖掉的棉袄。
“孩子是不是哭了?”我听到房间内好像有声音。
老爸对着我摆了摆筷子,示意我去看看。孩子倒是还在睡,但是我才发现我的房间已经快要变成储藏室了,以前立着摆放的书已经被摞起来放在地上的角落里,上面盖着一块毛巾。原先摆在柜子上的摆件也已经堆在桌角的盒子里,东倒西歪。倒是我儿时的丑照,一如既往地挂在墙上、立在桌上,我看着那些照片,就像是在看其他人一样,不自觉地笑了。
墙上的相框还是老式木框,质朴地悬挂在床头,没有丝毫装饰。照片的我穿着深蓝色羽绒服,戴着厚厚的白色围脖和过大的手套,缩在帽子里,像个球一样,夹在老妈的双腿中间,从冰滑梯往下滑。我看起来还是很淡定的,倒是老妈,张牙舞爪地比着“耶”的手势。桌子上的相框是我刚上初中时候买的,说真的,我也理解不了自己那时的审美——两个变形的心叠在一起,前面的粉色,后面的蓝色,上面刻着白色立体的LOVE,右下角是个突兀的黑色猫头鹰,看起来十分违和。粉色心里是我小学入少先队那天,在一家饺子馆门口敬队礼的照片。让我想起了初中第一天的升旗仪式,只有我一个人带了红领巾,在大家行注目礼的时候庄严地举起了右手。蓝色心里是初中的时候和一个玩得来的哥们一起去公园的时候拍的,现在想想,早已和他失去的联系。
“我妈咋还没回来?”出了房门,我问老爸。
“还真是孩子多大都找妈啊!”老爸发出啧啧的声音,起身开始刷碗。
见我没回应,他转头瞅着我说道:“你下楼迎迎你妈。”
“还真是多大岁数都找老伴啊!”我“回敬”道。
“你要是不下去,就我下去,你刷碗。”
“别!我这就下去。”我边说边披上外套。
“小心点啊,总有些皮孩子乱扔鞭炮。”我开门的时候老爸嘱咐道。
在楼下的哆哆嗦嗦地剁了十分钟脚,远远就看到一个抱着包裹的小老太太向我走来,因为路滑,她走起路来好像都不会屈腿,而是直直地、小心翼翼地往前蹭。
“你在这干啥呢?”离我还有二十步左右距离的时候,她对我喊道。
“我爸叫我下楼等你。”
她快步往前蹭了蹭,扶着我的胳膊,“你可真实在,倒是在楼道里等着呀。”
我回手扶着她,顺势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这样才显得有诚意,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今年红包……”
“今年没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