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回过神来时，混乱已然袭上心头。

几百人的记忆交错地疯狂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的灵魂体上不断浮现出不同的人脸，全部都面目狰狞、痛苦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异变的灵魂体陷入了疯狂。

但他还没有彻底暴走。

寻求肉体寄宿的本能驱使着他强撑着，数百残余的意志共同渴望着新的身体。

他抬起长有数枚瞳孔的眼睛，眼球飞快旋转。

最后，定格在一具奄奄一息的肉体上。

无数记忆中，其中闪过一副渔夫端起鱼汤走来的片段。

记忆中的身影与那具身体渐渐重合，混乱的灵魂口腔中仿佛重新感受到了鱼汤的味道。

他朝那具简易手术台上的尸体伸出七八条手臂，缓缓拖动身体走去。

那是他渴望的新的肉体。

……

基拉利本能地缩了一下。

他双手抱着胳膊，打个了寒颤。

“这靠近海边的便宜平房就是不适合生活，日夜温差这么大吗？”

“感觉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冷来着……”

他嘀嘀咕咕念叨着，抖了抖肩膀，再次伸出拿着手术刀的右手。

刀尖渐渐靠拢尸体眼部，他打算先摘一双眼珠下来。

在刀锋即将触碰到眼皮的瞬间，基拉利仿佛看到了一双瞳孔。

嗯？

他不是闭着眼睛的吗？

基拉利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睁眼看去。

嗯，没错。

尸体睁开了双眼。

“啊啊啊啊啊！”他吓得摔倒在地，连滚带爬，惊恐地看向手术台。

一道身影慢慢地坐起身来，然后像机器人一样转动着脑袋，最后死死地盯着摔倒的他。

不对啊，我明明已经确定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基拉利这时缓了过来，看着醒来的维拉。

他撑起身体，紧咬牙关，从口中挤出话语：“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命大。”

话语落地，他拿起手术刀匆匆上前，打算再次解决掉这个家伙。

一股凉风吹过他的脖间。

旋即后脑传来一股疼痛。

仅仅眨眼功夫，维拉便从手术台上跃下，将基拉利按倒在地。

“等等，我开玩笑呢，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基拉利悻悻地说道，祈求着维拉放过他。

他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但，就是有什么不对劲！

维拉似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而是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然后再基拉利的视线中，举起了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嘭！

鼻梁断裂。

嘭！

牙齿脱落。

嘭！

脸部骨折。

……

一下一下，直至惨叫声彻底停止，直至四肢不再抽动。

维拉用衣服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眼角沾到血了。

“嗯？我为什么要杀他来着？”

维拉看着自己的皮开肉绽的拳头，疑惑地自问道。

“我好像很生气来着，为什么？”

“话说，我是谁来着？”

“埃米利·罗纳？”

“不对，我是维拉·阿科斯塔·德席尔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