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礼想将妇人拖回屋子去,王然却一个劲的推他,仿佛要把他撵出村子一样。
“总不能放任不管吧?”林怀礼苦戚戚地说道:“方才我说的话你懂了?”
“真的吗,真的吗?”
“嗨……”
林怀礼无奈地摇头,他将妇人拖回了屋子。屋子里凌乱不堪,一地的碎瓦片,斑驳的墙壁,还有血迹挂在上面。其中一间的土炕上,平放着五个人,两大三小,都已经死透了。尸体青黑,眼珠猩红,嘴都张得大大的,甚至还有些扭曲,仿佛至死还在控诉着,又像是在嘲笑。
臭味很刺鼻,林怀礼不光是闻到尸体传来的腐臭,还有自己身上那种恐惧的味道。他找来一床破被将尸体盖上。又转回另一间,见王然正拿着一只瓢,给方才那个妇人喂水,可妇人好像根本没有往里咽。林怀礼上前一搭脉搏,便拉着王然出了屋子。
“苻大人,村里能动的就剩下十几人了,埋是埋不了了,寻些火油,烧了吧?”林怀礼被隔开老远,望着那那一支支指向自己的利箭,他又道:“让傻子先过去吧,他又帮不上什么?”
“苻大人说了,你二人先留在那边吧。”一个衙役也是隔着老远便喊道。
“可此间的水都不能喝了?”
“一切用度,稍后便有人给你等送过去。”
看着二人回转,那些衙役们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其中一人道:“真他娘的操蛋,老子招到下线都在这南溪村。”
“大哥,莫恼了,这也是天命了,你人不是还在吗?日后再寻得便是了。”
“入拂晓社每人都要十两的银钱,我他娘的还差三个,便可以吃那什么回银了。这他娘的陈留一直都太太平平的,怎么就发了疫病了呢?”衙役大汉没有对村里人的遭遇感到一丝丝地怜悯,反而为自己失去得银钱,显出十分的懊恼。
“晚上我请大哥吃酒。”
“黑子,你发了财了?”
“我已经够那十人了。”
“啊?你哪里寻得那么多?”
“你附耳过来……”
“好算计,你是如何想得?”
“哈哈,山人自有妙计。”
“……”
林怀礼与王然还有几个南溪村的人,将村里的一部分尸体,抬到了一座独立的空院落里,一共四十七具。他们堆起木柴、杂物,淋上火油,将火点燃。尸体被火烧得油花直冒、烟尘滚滚,一股股恶臭扑鼻未来,还有几个因为筋肉的紧缩,居然立了起来。吓得那几个南溪村的村民,纷纷跪倒磕头。望着熊熊地烈火,林怀礼表情木然,道:“天不早了,今日便烧这些吧。”
南溪村的几个人都没离开,而是继续默默地注视着,偶尔能听到咳嗽声、还有抽泣声,只有王然围着火堆,跳着、闹着。
月明星稀,林怀礼趴在一处荒草中,此时他觉得喉咙中,仿佛塞了一把鸡毛,十分的难受、想咳。不过他还是强忍着,因为就在刚刚自己的面前,一对南溪村的村民母子,想趁夜间逃出村子,不过还是被衙役们发现。那个母亲到死,还在大声哀求着,让衙役们将她的孩子带走。即使是振聋发聩地哭喊,也唤不醒那沉睡着的良善。
林怀礼悄悄地爬回了村子,来到一处草屋,看着已经熟睡的王然,老泪纵横。他找来几件有些干净的衣物为王然盖好,自己则依着门框呆呆地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