莨菪闻王伊祁之言,心念微动,本欲轻点以应,未料对方言语未尽,后续竟如春日惊雷,破空而来。
令她不由得愕然失色。
莨菪口微张,半晌方道:
“我心中已经释然……你若是想帮我报仇,此番作为,实非必要。”
言语间。
既有意外之波澜,亦含深深无奈。
王伊祁冷哼一声,眉宇间寒意凛然,直言不讳,字字如冰:
“你释然与不释,于我何干?我之杀与不杀,又岂是你所能置喙?
我本已经握有妖孽潜藏之地二处,此人却巧言令色,误导于你,实则阻我之路,其行已自绝于生路,有取死之道。”
他言辞锋利,不掩其决绝,周身更是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之气。
莨菪闻此言,心中波澜起伏,却只能紧咬牙关,将满腔激荡的情绪强压心底。
四下一时寂然。
唯闻风过林梢之音。
再次被沉闷的气氛所笼罩,仿佛万籁俱寂中,唯有其内心的挣扎在回响。
对方无故出现于林中空地,可想而知,本就有所图谋。
总不能是王伊祁刻意跟踪于她。
这完全没有必要。
如果对方有所图谋,来硬的自己完全不是对手;来软的则也有更好的机会,比如两度可为模板化的英雄救美。
但这两者对方都没有选择。
无疑皆是表明自己对王伊祁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凡是人,皆有弱点。
莨菪自以吃得了硬的,可却也吃不了软的。
王伊祁的话不似作假。
自己或许确实因为那位村汉的缘故,截了对方的胡。
她完全忽略了那妖孽其实是无主之物,并非谁先暗自彰显主权,就已经注定了是谁的。
而是只在心中暗叹:
若非自己眼下虚弱无力,面对这番尴尬情形,倒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那村汉谋财害命,该死自然是该死。
而莨菪心中如果说没气,那也显得太过虚伪,只是她觉得应该给旁人一个改正的机会。
但这并不影响对方该死的本质。
可仅因为破坏谋划,就被判定死刑。
这又让人觉得人命过于轻贱。
莨菪心绪纷扰如乱麻缠结。
这仅仅半日之间,其便经历了太多以往未曾经历之事,变故横生,令其难以适从。
她终乃轻叹一声,徐徐言道:
“我此刻虽身虚力乏,但握管书写尚能勉力为之,只是长途跋涉,确实难以为继。”
言罢。
这位女侠眼眸微垂,显露出几分无奈与疲惫,仿佛风雨中摇曳的孤灯,亟需一息安歇之所。
紧接着。
王伊祁背负着莨菪的娇躯,重步踏入拱石村。
未料村头人头攒动。
众村民面露异色,氛围诡谲。
一见二人。
村民们似是受了莫名鼓舞,喧哗声起,夹杂着几分紧张与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