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猿俯下身子观察那小兽,昂昂叫了两声。
“玉骨兽?这倒是稀奇。”云璐想起在云根时,曾经看到一本古书有记载,玉骨兽是上古时代曾经出现过的兽,除脊骨之外,全身皆可幻于无形,成年兽身形巨大,可飞翔。
云璐蹲下来细细打量,那小兽怯生生地看着云璐,想要靠近又不敢,像个胆小的孩子。云璐噗嗤一声笑了,问道:“你这小家伙,为何总跟着我们?你的家人呢?”
那小兽哀哀地叫起来,直起身一个劲儿朝一个方向走,又回头看着云璐,好像在乞求她跟着它。奇怪,云璐竟然听不懂它的兽语。
或许是它的父母有什么危险,它在向她求助。
云璐跟着它走,它越走越快,似乎十分焦急。他们穿过一片森林,翻过一座陡坡,在一条小河边看到一座破破烂烂的小木屋。
原来,这小兽竟是有主人的。
云璐推门走进去,屋内榻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眼睛上绑着布条,一动也不动。
云璐上前仔细诊治,那小兽急得在一旁嘤嘤直叫。这男子还活着,没有中毒也没有受伤,但气脉极弱,像是很久没有进食,一点儿生气也没有。
云璐想了想,把怀里的一棵老君参取出来,剪下根须,走到房门外找个空地生了火,用一个破瓦罐装了清水,将老君参的根须熬了两个时辰,取了些汤汁回屋,一滴一滴喂给那昏迷的男子。
刚喂了几滴,那男子醒了,他抬手一推,将那些汤汁全洒在地上。
“走开!让我一个人安静地死!”
云璐气急,开口说道:“喂,你这人,这可是天下最好的参,怎能这样浪费?真不想活下去了吗?连你的玉骨兽都知道求我来救你的命,你自己怎么这样不惜命?”
那男子听到云璐的声音,愣了片刻,努力将身体撑起来一点,虚弱又急切地问道:“你……你是谁?”
云璐回答道:“我是一个路过的大夫。你的玉骨兽看到我医治好了我的猿,便引我前来救你。”
那男子听了,又有些失落,喃喃自语道:“我真是疯了……你……你怎么可能是她……你走吧……终究是一场空……”他又颓然倒在榻上,一声不响。
她?看来这男子是在寻人,没有寻到,便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云璐坐在榻边,说道:“你在寻人?我的声音很像她吗?那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我也在寻人,寻找我唯一的亲人。我从小没有父母,是婆婆把我带大的。婆婆死了以后,我就和哥哥失散了,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我若是停下脚步,就等于放弃了他,只得一生孤独,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那男子低低说道:“找到又怎样,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活着,终究是一场空……”
“那更要找到她!如果犯了错,就当面谢罪,把生死交由她来决定,不是最好的道歉吗?反正都是一死,若是你一人悄无声息死在这里,她又怎能知道你悔悟的心呢?”
云璐只想唤起男子当下活下去的勇气,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男子没有说话。云璐重新舀了一碗参汤放在榻边,走出门去,让他静一静。
她坐在河边,听着潺潺流水声,满怀惆怅。她离哥哥还有多远?哥哥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玉骨兽爬上她的膝盖,献宝似的将嘴里叼着的一朵花放在她膝上。云璐笑了:“这是你给我的诊费?放心,我会治好你家主人的。”
她仔细一看,这可不是普通的花,而是只生长在死亡边缘的挽灵花,可以接骨续脉,重塑人的七经八脉,常人很难得到。
看来这玉骨兽是个寻药的高手呢!
回到草屋,那碗参汤已经空了,云璐终于放下心来。
如此过了三天,那男子渐渐恢复了些。但依然疲软无力。云璐既想快些赶往积玉城,又担心这男子无人照料,心想干脆带着男子一起走,去了积玉城,办法总要多一些,在这深山老林,一个瞎子和一只小兽,只会危险重重。
“大叔,我怎样称呼您呢?”云璐问道。
那男子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
云璐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就叫您空空大叔吧!”这男子惜字如金,总爱说终究一场空,云璐干脆叫他空空大叔。
“空空……这名字好啊……”
“空空大叔,我要去积玉城找船,你和我一起走吧,说不定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有你要找的人的消息了。”
空空大叔叹息了一声,既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
于是,云璐简单收拾了一下,叫阿猿抱着空空大叔走,玉骨兽跳上阿猿肩头,一行向着折鹰山山下跋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