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嘍羅跑進來,倉皇失措地道:‘大哥,人追來了!’
房中氣氛明顯一凜!赤面虎顧不得繼續與不眛周旋,與一眾手下,奔出房外。芍藥仙也只是看了不眛一眼,也急匆匆地出去。
頃刻,房外廝殺聲大作!
然而,縱使地坼天崩,正為神秀整理衣服的不眛,耳中卻只有遙遠的一首歌謠:
彎彎月牙,娃娃睡啊,青青莪蒿,螢蟲飛高。
阿翁挑擔,日守石灘,取來流玉,為子換糖!
彎彎月牙,娃娃睡啊,榛榛荊棘,螽斯翅響。
阿母剪燭,夜坐西窗,碎石鑲鈿,為子作裳!
.......
‘呵呵,這首歌可真神奇!真的不哭了,還睡了。’滄城王府中,明王抱著襁褓中的幼兒,笑吟吟地對王妃,道。
‘我早說過,無論是誰,一唱這首歌,我們的兒子就會睡著。’
‘好,以後就不需依靠乳母,我們也可以哄兒子睡覺了!’
‘我唱的不好,還是殿下唱的好,所以,以後哄子瑜睡覺的差事.......’
‘就交到為夫身上!’
......
‘你要睡到何時......?’
不眛因失血過多而意識渙散,嘴中呢喃。
次日,不眛甦醒,發現自己仍在農莊,身上的傷口已被包紮。神秀就躺在自己身側。
若非身上如火的疼痛,昨日地獄般的經歷,彷彿未曾發生。
他盯著神秀發呆之際,一位青年走進房中。
青年端來兩碗黍糜,放至床邊,客氣道:‘大師,身子感覺還好?’
不眛愣了愣,青年明顯不是陰山那幫人。他點點頭:‘請問小哥高姓大名?’
青年爽朗道:‘我叫阿銀。大師先吃飯,我們堂主一會兒就過來。’說著,沒多說話,離開房間。
‘堂主?’不眛不諳忖道。
半炷香後,一位年近六十的老者,踏入房間。他中等身材,體格健碩,雖一臉皺紋,卻氣色紅潤。背後一對醒目銀鉤,配上一頭發亮銀絲,赳赳雄風。
不眛瞧見銀鉤,心頭一跳,驚道:‘難道是他?’
健朗老者,來到床邊,拱手道:‘老夫王榮,王華林,流沙幫濟北堂主。敢問高僧名號?’
果然是‘浪中血月’!不眛心道。他要下床回禮,卻被王華林阻道:‘大師有傷在身,不必多禮。’
不眛思緒飛轉,合掌道:‘貧僧慎敬,來自夜州,西風鎮寶鼎寺。這位乃我師弟,慎修。王堂主,昨晚發生何事?那幫強人......’
王華林哼了一聲,不屑道:‘那幫豬狗不如的東西,已盡數伏法了!’
聽到陰山神侶被除去,不眛心中一寬,假裝不忍:‘阿彌陀佛!’
‘大師是外地人,有所不知。那幫匪徒,在濟北陰山,姦淫擄掠,無惡不作!一個月前,吃了豹子膽,為了劫走老夫手下運送的軍馬,不惜殘殺軍官,還有我幫兄弟!老夫追至此地,見他們一路上為隱藏行踪,屠滅殆盡留宿人家,手段之殘忍......’王華林說得義憤填膺,頓一頓,道:‘大師親歷,自是清楚!對付如此狂徒,大可不必慈悲。’
不眛不由暗歎:浪中血月,親自追賊,誅敵千里之外,鐵腕作風,果然名不虛傳!
‘對了,大師怎會落入匪徒之手?’王華林問道,閃著精光的眼睛打量著不眛。
‘哦,我師兄弟兩人,行腳修行,遊至簡州,在此莊夜宿,不料遇到強人......‘他不願多說經過,唏噓道:‘唉,萬般劫數,皆可助我成佛,阿彌陀佛。’
王華林氣得又罵了陰山神侶一遍:‘老夫須把軍馬,盡快送回戰線,今日便離開此地。兩位大師,大傷未愈,不如與我等同行?’
不眛下意識地擺手,謝絕:‘我師兄弟,早已發願,此次出行,要參拜佛祖遺跡。我們在此養傷數日,便可繼續西行。王堂主有要事在身,不必耽擱。好意,貧僧心領了。’
王華林沉思片刻,頷首道:‘原來如此。不知大師西行,欲趕往何處?’
不眛眼眸一垂,看著身旁不遠處的神秀,黯然道:‘六方千樹。’
‘六方千樹?’王華林不覺詫異,道:‘此地雖與千樹部不足百里,可西征鎖關,眼下大師恐難以出境?’
‘話雖如此.....’不眛道:‘此地屬招搖教勢力,紫孝的封鎖,自然不周。’
‘這.....’王華林知道此言不差,見對方道心堅決,便道:‘好,就此別過,大師保重。’
不眛略略躬身回禮。
王華林與手下把死者埋好後,帶著陰山夫婦劫走的百餘匹戰馬,離開農莊。
‘堂主,那個和尚,真的不是通緝榜上的毒龍袈裟?’青年阿銀問道。
‘樣子有點像......’王華林沉吟道:‘不過,應該不是。’和尚是可疑,但他不相信那個在夢中仍奮力保護同伴,還會唱童謠的人,會是江湖元惡,邪教首領-毒龍袈裟!
三日後,不眛駕著王華林留給他的馬車,載著神秀,趕往西面邊境,準備在大寒結束前,進入千樹密林,一睹傳說中的那頭,能治病的-
碧眼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