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年年,哪有落花岁岁随流水。
白清仅答四字:“尚且不知。”
黎谢眉眼忽有笑意,大抵心中已过千岁万岁,道:
“与谁同坐换四时?清风与我。”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几杯酒乏了,还未和衣睡下,白清又全无睡意了。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
立于石阶旁,斜倚廊柱。夜早深湿罗袜,清风何所思?
或许,是在想尘世一别,又是一世吧。
我们终该离散的,黎谢。
蓦然有手帕捂嘴,来者意图不明。
白清微一后仰首,果真看见了黎谢。
拿手帕捂嘴得像要迷晕他对他意图不轨般。想踹一脚,又怕黎谢顺着罗袜摸上大腿。
等等,黎谢不是躲衣睡下了吗?
白清一思索,果断抛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复首要离阶。
奈何黎谢半弯腰伏首于白清耳边,低声道:
“吐吧。”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白清眸光一动,将嘴中未吐的乌血吐出。
不多,深红白帕湿手心。
“你瞒着我……”
白清几声闷咳,黎谢又心神不安了。
毒蛊药对白清皆无用,否则黎谢早在饭菜中下蒙汗药对白清行不轨之事了。他只能看着白清的身体病弱,易脆无解。
任由黎谢轻柔擦拭唇边血迹,白清不知为何长叹一声,仅道一声:“无事。”
就这还无事!黎谢气得无话可说,因白清还在他怀中。
“走吧,”白清又离开了黎谢的怀抱,漠然道,“夜深了。”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黎谢隔帘,与白清相望。
黎谢不肯动,白清便未走。
如月当空,偶以微云点河汉。
在人为目,且将秋水剪瞳神。
黎谢仿佛从白清星汉双眸中,瞧见了秋色,“秋风踏落叶,耳畔闻树鸣”的秋色。
是银杏的落叶,澄黄而明亮。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寒鸦所栖之树为桂树,是白清于院中的植的。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无枝可栖,无鸣,无处去,檐上一排。
白清的手穿过水晶帘,对黎谢伸手道:“过来。”
黎谢没有递上手,而是握住了白清的手。
在珠帘相撞声中,入褥睡下。
中秋佳节,是会做染有桂花清香的长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