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这个老人的时间越久,越知道他手段的狠辣程度。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疾病缠身的老者,凭什么将来自各地的黄巾军捏在一起?
肯定不单单只是一面渠帅的旗帜。
但是毕竟关乎于身家性命,中年道人还是硬着头皮道:“军中现在有传言......”
“你也知道那是传言。”
张饶摆摆手,神情淡然地说道:“不过是官兵们乱我军心的计谋罢了。”
道人自然是不信的,嗫嚅道:
“大帅,曹孟德之前在济南做国相时,整饬官吏、政治清平,算是难得的好官,咱们未必一定要一条路走到死。”
“噌~”
管亥直接将佩剑拔出一半,眼睛紧紧盯着道人,仿佛他只要再说一句,便要人头落地。
没人再说话,帐内氛围愈发沉凝。
道人的意思很明显,要不要投降?
一时之间,众人心思各异。
张饶端坐上首,幽幽叹了口气。
人心浮动,队伍不好带了。
不过也是时候了。
下定决心后,他缓缓开口:“放心吧,至多三五日,肯定会有结果的。各自散去吧,阿宁和管帅留下。”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不再多问,纷纷离开。
偌大的帅帐,只剩下三个人。
除了张饶、管亥外,还有一个身穿黑衣、二十余岁的女子。
张饶也不耽搁,直言道:“粮食最多只能支撑七天。”
管亥与女子皆默不作声,显然心中早有预料。
“我准备投降曹操。”
听闻此言,管亥抬头看了一眼张饶,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决:“我这条命是张帅救的,按说不应该违逆张帅的命令。可我自苟活之日起,便发誓要替全家十五个亲人报仇雪恨!因此,决然无法投降官军,不然死后无颜面对父母兄弟。”
“你想再博一次?”
管亥肯定的点点头。
“十五年前的小孩子,如今也长成大人了。”
感怀声中,张饶伸手拍了拍管亥的肩膀,又扭头对女子说道:“阿文,你怎么想的?”
女子眼眸中满是淡然,像是阅尽沧桑的老媪,声音偏偏又如黄鹂般清脆悦耳:“幸得叔父庇佑,我才能安稳活到今天,叔父有话不妨直说。”
“老朽想借阿宁麾下黄巾力士一用。”
女子点头应允:“我会给他们下最后一道命令,协助管帅。此后去留,便请他们自由决定。”
管亥闻言大喜。
数年前,大贤良师仙逝前,从自己的亲卫中抽取一千黄巾力士,护卫在女子身边。
那可是整整一千个力士!
应该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队成建制的黄巾力士了。
有他们在,自己功成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我会给曹操送一份降书,尽可能的迷惑汉军,便请阿宁替我执笔吧。”
不知为何,张饶的身影忽然又佝偻了几分,与精神奋发的管亥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一刻,不知张饶是否在管亥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