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西斜。

此时已是寅时，天就快亮了。

袁天罡远远地站在一边，耐心地看着坐在河岸边的向问天。

“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袁天罡望着向问天的异状，愈发感到好奇。

岸边一块巨石上，向问天盘膝而坐，隐隐有风雷之声伴其左右。

呼——

随着一股浊气从体内呼出，尺许外泛起一圈圈涟漪。

这是水族吐纳术在岸上施展时，所呈现出的独特景象。

吸——

一股筷子粗细的水气从河面急速升腾，而后化作两缕白雾钻入鼻腔。

随着水气入体，向问天的身形也似乎变得水灵了一些。

袁天罡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呼吸过后，向问天的身体都与水性多了一分契合。

而随着水气不断被吸入，向问天给人的感觉也越来越像水族。

“这是水族的龟息之法，人也能修习？”

袁天罡见闻广博学究天人，于各族各派的修炼法门几乎都有涉猎，却从未听说过凡人可以修习妖族的天赋。

要知道，即便强悍如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也学不来水族的呼吸之法。

因为天赋源自身体构造，每个族群的筋脉气血都有其独到之处，这是天生的差异，根本没得学。

可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衙役，却当着自己的面练起了龟息，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离了个大谱！”

“没天理啊！”

袁天罡忍不住发了句牢骚，心中期待却反而更加强烈。

呼——

又一股浊气呼出，宛如狂风掠过。

声音虽不大，声势却极其骇人。

向问天身前的涟漪陡然扩大至丈许方圆，远远望去就如同一道空间屏障。

如此情景，也只有仙人破碎虚空跨境显圣，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呼声已停，涟漪仍在。

吸——

两道碗口粗的水气自河面腾空而起，游蛇般围着向问天急速盘旋，随后化作缕缕白气被吸入腹中。

轰隆隆！

向问天体内传出阵阵闷响，宛如天边惊雷连绵不绝。

嗵——

随着一声巨响，向问天浑身剧震，一道无形水气从体内迸裂而出。

水气急剧扩散，顷刻间便来到袁天罡身前。

袁天罡岿然不动，瞳孔却猛地一缩。

他知道，向问天的龟息已然大成。

这意味着，向问天有可能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能在水下生活的人！

不同于借助工具、借助灵符、借助法器、借助丹药，不同于改造经脉改造身体，向问天可以和水族一样自由出入江河湖海！

“嘿嘿，不愧是乱天机之人，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水气从袁天罡阳神虚影中掠过，于数丈外消散于无形。

向问天站起身，回头朝袁天罡点了点头。

“走吧！”

说完，一个跟头扎进河里，竟然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