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死而复生”的女儿，李道玄脸色数变，终于还是换上了一副恶人模样。

“你还有脸回来！”

李道玄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强行将母女二人分开。

“你知不知道，你给这个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李道玄越说越气，双手直接扣在了李文脖子上，越勒越紧。

李夫人吓得连忙抱住李道玄，拼命去扯他的手臂。

“你疯了？快松手！”

李文并没有挣扎，只是流着泪冷冷地看着父亲。

向问天看不过去了，上前抓住李道玄的手臂轻轻一甩，李道玄蹬蹬蹬退出好几步跌倒在地。

“这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何必如此绝情？”

向问天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文，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文惨然一笑，绝望地看着向问天。

“这下你总该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回来了吧？”

逃出泾河水府以来，大半个月中李文没有丝毫想家的念头，甚至今天一起来淮阳伯府，她都表现得十分抗拒。

若非袁守诚单独跟她说了几句话，只怕打死都不想再踏进家门一步。

“我怎么生下你这个不孝的畜生？不想着报答父母，反而想尽一切办法拖累全家？”

“难道你一个人的婚事，就抵得过阖府上下几百口人命吗？”

李道玄犹自不依不饶，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怒吼。

李夫人看看女儿，又看看丈夫，迟疑了片刻，还是垂着泪走到李道玄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李文没有去看父母，泪眼朦胧地看着向问天。

“我的事你应该从百骑司那里了解了一些，但许多细节外人都不清楚，今天索性敞开了说个明白。”

“你给我闭嘴！”

李道玄又是一声怒吼，可李文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贞观八年，吐蕃赞普松赞干布遣使进京，想要求娶大唐公主。”

“我不懂军国大事，也不想知道这背后藏着多少算计，总之陛下回绝了。”

“去年年初——”

贞观十年春，吐蕃那边传来消息，松赞干布集结大军准备对吐谷浑用兵，其背后用意却是直指大唐，而矛盾的根源便在于贞观八年求亲被拒。

朝议结束后，皇帝专门将李道玄留了下来，闲谈中问及他家有几个女儿。

李道玄一听便明白皇帝的言下之意，实话实说，提到自己的长女李文刚满十六，尚未婚配。

皇帝并没有谈及其他，只是让李道玄给女儿请个好老师，好好教导。

回到家，李道玄把这件事跟夫人一说，夫人立刻哭得死去活来，要丈夫去跟皇帝求情，不要把女儿嫁到番邦。

李道玄虽有不舍，却能体谅朝廷的不易。

大唐自建国以来，便一直与周边蛮族战事不断。

大唐将士勇猛善战，可连续十几年不间断的用兵，实已到了民力疲乏举步维艰的地步。

为天下计，为大唐计，为黎民计，如果只是牺牲一个女儿，便能换来西南边陲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安宁，他李道玄愿意献出自己的女儿。

可是李文不愿意！

凭什么大唐安危要压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凭什么为了天下，就要牺牲自我，嫁到野蛮荒芜的高原？

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不懂什么大道理，更不是书中记载的那种舍身取义的英雄，她只想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

再者说了，那么多宗室子女，凭什么就一定得要是她？

想要攀龙附凤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不选一个愿意去和亲的，非要死皮赖脸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