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浑身上下只余炁海一处尚存最后一点灵机,而那个大头鬼婴似乎越吃越饿,苍白的眼瞳死死盯着最后那一点珍馐,短小的手脚发疯似的乱抓乱舞。
忽然,它那由紫色瘴气凝成的手臂,骤然暴涨成两条枯槁的森罗鬼臂,抓向陈喰炁海上的灵机,仿佛最后那一口,必须亲自动手,才算完美终结。
鬼臂似乎得了金亮碎片的助力,比鬼爪更加凝实,甚至还能瞧出臂上的长毛,以及犹如被老鼠啃过的破烂指甲。
它伸出一根枯槁的手指,按在陈喰的头上左右摆弄玩耍了一番,见猎物不再挣扎,觉得甚是无趣,当即不再迟疑,紫瘴腾腾的爪子,左右开弓径直抓向他的炁海。
此时的陈喰,早已失去意识,就像一头待宰的羔羊。
就在爪子,堪堪触碰到他的身躯,安静浮在炁海之上的青翠小鼎,忽然将此处的灵机摄入了鼎中。
霎时间,金亮碎片焕发濯濯光芒,将整个虚幻的小鼎,浸染成金色。
小鼎微微一颤,鼎中碎片似乎得了助力,悠悠荡荡向上攀升,待到落在其主的眉额之内,终于大放光明。
光明宛若炽阳,轻轻唤醒了陈喰,叫他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回响起一句话:
“先天灵机升阙庭,混混阳精散群阴;明堂玉旨津九过,金光映照日中君。”
“炩火......起。”
......
擂台上紫瘴弥漫、隔绝内外,三家子弟瞧不清里面的状况,早已嘈杂,说什么的都有。但却不敢造次,毕竟三家长老俱在,谁敢大声嘲弄喧哗?
唯独可以议论的,只有场上的紫瘴,可大多数人怎么都瞧不出其中的奥妙,只以为是侯鹰的困敌之法。陈不疑和陈之莲也看不到瘴内的情况,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瘴内却从未传出丝毫打斗的声响,着实叫人担忧。
起初,他俩想直接干预,毕竟陈喰不仅是老祖的亲传弟子,还天赋异禀、能力非凡,足以称为陈家天骄,况且族长严令,要他加入地宫之行,绝不可有失。
可比试尚在进行,若是此刻阻止,岂非自动认输?那族长之令怕是完不成了。
瞧着浓烈不散,且不断盘旋缭绕的紫瘴,陈不疑权衡再三,决定力保陈喰。去不成地宫又何妨?陈喰如今的价值更为重要,况且还有别的法子,把他塞进去。
陈不疑才站起身,却听见侯三抢先一步,问道:“不疑长老,你这是何意?比试尚在进行,咱们还是别去打搅为好。”
“侯三,方才硬要破例,现在又出言阻我,你们侯家是想与我陈家开战么?”
声音冰冷,仅是呼吸间,就能感受到森寒无情,让明玉柏和明元焕心头一紧,面面相觑后决定静观其变。
“不疑长老说的哪里话?小辈间的比试而已,何至于扯到两家之争上?我看不疑长老是关心得紧了,失了静气。”
侯二接下话茬,玩起了弯弯绕:“侯鹰的异能,的确有些特别,叫咱们瞧不清楚。不过那小子有分寸,绝不会做出格之事。再说,陈喰方才与侯鹰打得有来有回甚是精彩,区区瘴气,怎能奈何得了他?”
“不错,”侯三也来插一脚,“侯鹰那小子,好久都没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了,一时技痒才激起了好胜之心。若是真打伤了贵族子弟,我把他拎到不疑长老面前任你发落,如何?”
陈不疑正待反驳,陈之莲却已经腾身而起。
侯三见状,立刻闪身阻拦,还劝道:“比试尚未结束,此时打断,陈喰可就输了。地宫之行,可没他的位子。”
陈之莲看也不看“好言好语”的侯三,当即伸出春葱玉指,蝎尾般的漆黑指甲,散发袅袅黑烟。
“怎么?想打架?”侯三嘴角一勾,瞥了眼身后那团紫瘴,对着陈家两位长老皱起鼻翼,“咱们都瞧不清里面的动静,谁说一定是你们家的人吃亏?”
“我和老二也心急如焚,还不是乖乖坐在这里等着?你俩要是不顾大局,破坏了公平的比试,到时候引的诸位子弟不满,咱们还要不要探索地宫?”
“你陈家真要一意孤行,咱们索性散伙得了,我侯家只与明家联手防御地底的异兽。到那时,你陈家可别说咱们不地道~~”
这番话其实有些道理,紫瘴遮蔽一切,谁又能肯定,吃亏的人是陈喰?只不过,在陈不疑听来,这纯属胡搅蛮缠,还加上了来自两家的威胁,更加重了怀疑。
他瞥了眼明玉柏和明元焕,见两人默不作声,顿时心知肚明,警告道:“今日,是我陈家与侯家的事,明家可以不插手。”
“也希望明家谨记,当日接亲时说过的话。”
明元焕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朝着两家所在的方向微笑,也不知在看向谁。
侯三见状,不再言语,而是缓缓抬起了手,道:“择日不如撞日,就让我侯三,来领教领教——”
话音未甫,原本平静盘旋的紫瘴,骤然蒸腾翻滚,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