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立刻依言而行,在这个水域中,还是要听这位水府专家的劝。
金色的液体从耳垂往下滴淌,苏衍刚刚抹上金色的血液,便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
海天之间,高大如山峰的白色水墙迎面撞上这颗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小水球,竟然被其从中分开一条笔直的通路,任由金色水球穿过潮峰。
“呜——”
声浪的侵袭之下,苏衍皮肤上荡起阵阵褶皱,心脏就像要跳出胸口,难以言喻的震撼,以他肉身为介质,传递到更深更远的海底,久久方息。
苏衍心中骇然,知道这是潮水拍击在水幕之上的轰鸣,而在此巨震之下,自己的耳朵由于金色血液的保护,并未有任何损伤,此时,只有一些薄薄的耳鸣。
再看小漉君,衣袍被震得高高扬起,却依旧屹立不动。
“哇!”
随着巨响的平息,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呕出。
大潮过而水幕裂,天光重新泻下,却又在阴影之间迅速变化,他们面前,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乌云与闪电,缭绕在他的肩头,海水则在他背后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环,仿若佛光普照。
他一开口,云雾四起。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无边浓雾,终于找到了源头。
“苏衍。”
声音雷动,不啻于刚才潮水的拍击的轰鸣,让人情不自禁想捂住耳朵。
苏衍此时昂然站到半跪下的小漉君身边,不紧不慢,将他扶起身来,才回答道:“尊驾想必就是浊世大君吧?”
“你既然知道我,何故闯我法阵?”
“这是大君隐景所化的法天象地,并非他的真身。苏公子……”小漉君小声提醒道。
苏衍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还有你,你是漉江头上的小小水君,不在你的庙里呆着,却是受谁人指使,来我这里撒野?”
苏衍拱手,显得彬彬有礼。“大君,我是来蠹县找庆无忌的,没想到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并非有意闯阵。”
“你找庆无忌做什么?是给他通风报信么?”
“自然不是。”苏衍已经想好了应对说辞,“庆无忌此人手下有三十六妖怪御子,自打很小之时起,便安插在岭南道各大洞天之内,此番化形之病,便是由这些御子引起,他们都是此次庆军南征的内应。大君,此事可知么?”
苏衍看到,法天象地的浊世大君明显迟滞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一声声震天动地的笑声。
“鸡鸣狗盗之辈,亦可大用。没有御子,没有他们造成的化形之病让庆无忌那个老滑头自以为胜券在握,他如何肯亲征岭南道?”
浊世大君身如高岳,但说到这里,眼睛却微微眯起,“庆国不自量力,枉冲大头,不过是昊天宗的马前卒,炮口灰罢了。”
苏衍心中一凛,浊世大君不愧为雄踞岭南道百年之久的一代妖王,如此说来,漉江王庆无忌倒是反而中了他的圈套不成?
不对,此时算算时间,三皇子应该已经快拿下了他的老家,浊世洞天的胡枭都死了,大后方都屁股着火了,浊世大君怎么还一副优势在我的样子。
难道,那个也是他的圈套之一?
苏衍此时想起来,竟有些后怕。
哎,尔虞我诈,原也不仅局限于人类之间,这些妖怪们也不遑多让啊。苏衍心中不禁感叹。
但,随你庆无忌也好,浊世大君也罢,与他苏衍有什么关系?他本想就御子一事表明自己并非庆无忌这一边的,没想到话说到这里,却意外听到了一点幕后消息。
“不过,庆无忌到底还算个英雄,竟能不顾落英洞天,一路南下,到蠹县下此重注。”浊世大君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
“苏衍,我且问你,落英洞天快三天没有消息传来,你来之时,是何情状?我的儿子独山岚也在彼处,可曾出力?”
他是故意问的,还是真的不知道?
算了,苏衍按照标准口径回答道:“我来之时,少君正在与黑骑军作战,具体情状,我也知道不详。”
浊世大君听了,久久没有开口。
就在苏衍以为他快要石化之时,浊世大君从手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朵白色的莲花。
然后,浊世大君高如山岳的身体缓缓俯下身来,巨大的头颅凑近,苏衍即刻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威压,这是现实意义上的泰山压顶。
他把这朵白莲花托到苏衍面前,莲花缓缓打开,里头躺着一个病恹恹的青年,不知是死是活。
苏衍看得心脏都几乎停跳了一拍。
三皇子,庆泷越!
“苏衍,我只要听真话,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